001
程稚初抵达ode基地的时候是晚上十点钟。
这时候ode全队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赛。经理领程稚初进门的时候, 一队正在复盘比赛，所有人正在争论什么东西, 只听见主教练白鸣说：“好了，别争了，我就问你们, 双oke没打出来？体系没打出来？为什么别人能打出来你们打不出来？”
程稚初站在门边，透过窗玻璃，看见ll最出名的一群选手全都被骂得不敢回口。
四月, 星宿, 雨澄，黎神, 还有秦毕，这是入选ll全明星的阵容。
坐在饮水机旁边的庄晓岩连忙给白鸣递了一杯水，希望教练消气。
白鸣教练没注意到有人在门口, 拿水杯在桌面上重重磕了一下，沉着脸问：“所以你们告诉我，双oke练不出来, 四保一玩不了, 上单不会玩肉, 这么多缺点, 世界赛怎么打？我的朋友，你们离世界赛还有几天啊？今年是最后……我不说，你们自己想吧。”
底下没一个人敢抬头看白鸣教练。
在媒体在粉丝眼里，强大的ode队长四月, 都只能虚虚握着自己的手腕，一言不发。
是经理小卓敲了敲门，打破了一室沉默：“白哥？决明到了。”
他推了推身后的程稚初，在程稚初耳边小声说：“跟大家打个招呼。”
程稚初走进训练室的一室光明之中，这才看清室内全貌。灯光明亮，几台电脑一字排开，选手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正转着椅子看教练身边的白板，脸色是一色的沉重严肃。
这是ode战队一队。
程稚初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白鸣教练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决明是吧？先坐，我们开完会再说你的事。”
程稚初抱着自己的键盘，在旁边小沙发上坐下。经理在他身后，小声说：“你别怕，白哥平时很好说话的……”
程稚初倒是看出来经理很好说话了。
至于ode主教练白鸣，媒体眼里是“魔鬼教练”，果然……名不虚传。
ode经理谢远卓，主教练白鸣，在圈内都是非常有名气的大人物。谢远卓有名纯粹是因为“ode”这个名字，而白鸣教练是则因为对选手的管理严格出名的。ode能拥有今日的好成绩，绝对离不开他的作用。他甚至能在四月如日中天的时候，顶着粉丝的压力，让四月跟其他选手轮换，把四月按在替补席上，这就能证明他在队内说一不二的权威。
白鸣和选手们继续开会。
程稚初没看他们的训练赛，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听见每个选手，都被挑了一大堆毛病出来。
“阿毕，你先说说为什么不买眼？这局比赛你又不买眼。我说了多少遍了买眼买眼买眼，75块钱留着给你未来女朋友买口红呢？比赛二十分钟视野分20分，作为盲人你还挺不错的还能打这么久比赛。”
秦毕：“……”
“五分钟的时候t为什么要交？下路缺你吗你就急着t，你是不是思想出了什么问题？你是上单你要自己想什么时候t什么时候不t，不是，你打了这么久比赛了局势还判断不清？”
秦毕：“……”
“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用t？”
……
小卓就在程稚初背后，一下一下吸气：“唉，白哥这也太严厉了……我看阿毕都要自闭了。我是秦毕，我很自闭。”
程稚初：“……”
好不容易复盘结束，白鸣合上记满笔记的本子，朝程稚初看了眼，对其他人说：“新人来了，决明。决明你来自己介绍一下。”
程稚初赶紧站起来，先鞠了一躬，直起身来，自我介绍：“大家好，教练好，我叫程稚初，打中单，我的id是决明。”
他眼圈还是红的，但是对自己的情绪克制得非常好，甚至有一个小小的笑脸。
教练把眼神望向其他人，其他人立刻一个一个老老实实跟程稚初报自己名字。
说实话不用报名字。
ode一队每一个人都那么出名，程稚初也都认识。
上单秦毕，id
eak，曾经在世界赛场上用凯南的万雷天牢引天雷滚滚晕眩对面五个人拯救比赛，是非常著名的carry型上单，几乎是国产上单能力天花板。
……刚刚被骂得像条败犬。
打野陈黎，id eos，拥有众多外号，比如黎神黎王黎皇果子狸等等，盲僧赵信人柱力，打野风格特别凶悍激进，深受诸多小学僧玩家喜爱。
替补打野庄晓岩，是ode除四月外资历最深的选手，现在年龄比较大了，因此负责看管饮水机，还承担了一部分帮助教练分析比赛的任务。
adc 路星宿，id star9，去年春季赛刚出道的新选手，一出道就是联盟最佳新人，四杀五杀carry全场，毫不怯场碾压新秀墙，而且长得还好看，人称电竞吴亦凡。
辅助梁雨澄，id killg。这个id是继承ode上一任辅助，ll辅助之神的id，雨澄也没有辜负这个id，告诉世人辅助也可以carry。
至于中单……
四月，aril。
ode每一个选手，拿出来都几乎没有缺点。星宿加入之后，队伍在本赛区拿了非常好的成绩。
程稚初不知道ode为什么要这么坚决地签下自己，难道是签自己看饮水机吗？
报了个名字之后就算认识了。没有继续深入了解的想法，白教练安排其他选手继续训练，走到程稚初面前，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程稚初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小卓，希望看到一点鼓励。他确实有点害怕这个教练。
小卓又小声说了句“别怕”，程稚初暗暗给自己鼓劲，抬步跟了上去。
白鸣一出门，训练室里大家都长出一口气。
陈黎被骂得脸都僵了，一边揉脸，一边哭笑不得：“白哥今天咋了，脾气越来越爆炸了……”
“更年期了，理解一下。老男人是这样的。”
大家齐齐嘘了一口，都是苦笑。
接着就开始讨论新人了。
路星宿先问：“决明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等转会期吗？”
“等不及了。”四月笑了一下，温和地说，“越快越好。”
大家都没说话了，陈黎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卓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刚刚是不是输得比较丑？白哥发这么大火。”
秦毕先说：“……其实赢了啊，就是赢得比较丑，靠对面送。”
“啊？这……没事，下次再打好一点。你们饿了没？点个外卖要不要？”
秦毕说：“要要要！卓哥好人，我要小龙虾，最近附近开了家新店，据说特别好吃。”
002
程稚初跟着白鸣一路走到他的办公室，白鸣让他坐下，程稚初就抱着键盘老老实实坐下。
白鸣问：“刚到是吧？”
“嗯。”
谢远卓刚刚带程稚初囫囵逛了一下ode的基地大楼。因为是晚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指了一下，一楼是青训的地方，还有食堂餐厅健身房等等，二楼是二队的地盘，三楼则是宿舍，四楼视野最好，也最安静，才是一队的训练场所。当然这些只是lol分部的地盘，其他的dota分部、ubg分部、王者荣耀分部，都没去看过。基地很大，设施齐全，并不像future那样，窝在居民楼里，群租蜗居。
白鸣：“那你对ode有什么想法？”
程稚初迟疑地说：“挺好的。”
“刚到，现在问你你也说不上来。行，那就先说一下对你下段时间的安排。是这样的，因为一队要准备s赛，你先去二队，和二队打训练赛。等s赛结束，再提上来一队。转会窗开启的时候我们会宣布你转会入队，然后接下来的德玛西亚杯你首发登场。”
程稚初只能老老实实点头说好。
“我们一队要去打s赛，过几天会去武汉和其他队伍一起赛前集训。你到时候……我的意思是，看你在二队训练赛打得怎么样，如果可以，到时候跟着我们去集训，你看怎么样？”
程稚初：“啊？”
白鸣说：“不是让你代替四月集训，是作为陪练。到时候会有陪练团一起集训。……要看你训练赛打得怎么样，好才能去，不好的话……不好的话，你自己想吧。”
程稚初愣愣地说：“好。”
“那就这样，你位置暂时在二队那边，我叫二队教练先来接你。”
他拨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推门进来。看到程稚初，那个人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来：“这就来啦？”
白鸣说：“阿晓你先带决明去二队，把东西放好。其他的你看情况安排。”
那个男人就跟程稚初说：“你好，我叫孙晓，可以叫我晓哥，我是二队的主教练。”
程稚初跟着他下楼，一路上他非常关切地询问了程稚初一些问题，比如是不是刚来呀，吃了晚饭没有呀饿不饿呀，觉得ode怎么样符不符合想象呀之类的。程稚初还沉浸在白鸣教练的威严当中，每个问题都绞尽脑汁一一回答。
孙晓笑了：“不用这么严肃。你还没吃晚饭是吧，食堂有夜宵，待会儿我们去二队先放好东西之后，我带你去吃夜宵。”
“……好。”
二队的训练室里，吵嚷声音很大。程稚初站在门口，听见里面骂妈妈的、喷孤儿的、诅咒垃圾服务器的，什么高端ra都有，显得非常活泼。
他有点迟疑，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晓。
……这跟future不太一样，跟一队的沉重氛围也不太一样。太活泼了吧？
孙晓一拉他的胳膊，把他拉进门，然后拍手：“同学们我们期待已久的新同学到啦！决明来咯，鼓掌欢迎！”
除了正在紧张rank腾不出手的选手之外，其他人都啪啪啪鼓起了掌。还有人从座位上窜起来，脸上洋溢着热情恳切的笑容。
程稚初这才注意到，训练室里居然拉了一个大红的横幅：
“热烈欢迎决明加入ode！”
程稚初眼眶一热，悬在半空中的心，突然落地了。
前途未卜，从温暖了整整一年的future来到传说中的ode，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忐忑多难过。看到这俗气的横幅，终于，心里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二队所有人都自我介绍了一番。二队人比一队多得多，差不多自己都可以凑起来打训练赛了，除了中单以外，每个位置都有两个选手。
程稚初那时候跟ode、y打过好几场比赛，有几个人他其实认识。
每个人都在朝他释放善意，他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孙晓又领他到他的位置上，让他调试好键盘鼠标耳机。等到都安置好了，孙晓又拍手，问大家：“有没有要吃夜宵的？快快快，我们带决明去吃夜宵啦！”
立刻有人举手。
有人嘴里念：“晓哥等我打完这盘！很快很快五分钟！”
孙晓是领着二队所有人浩浩荡荡一起赶去ode的食堂的。
食堂在一楼，但这么说不准确，其实食堂是一栋单独的建筑，跟ode青训基地有走廊相连。一群人浩浩荡荡下了楼，路过青训营，看见玻璃窗里青训队的小朋友们还在努力训练，有相熟的就扒着玻璃窗逗里面的人玩。
程稚初认识二队的一美。一美是二队的中单选手，那时候程稚初第一场比赛，就是踩着一美打卡萨丁拿到的五杀。五杀之后一美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他的微信，两个人加了好友，一美上来就是铺天盖地一大堆膜拜表情包，一堆熊猫疯狂磕头。
程稚初那时候想，握草这人怎么这么活泼，心态这么好吗？被人拿了五杀还这么兴高采烈？
哦，原来整个ode二队都这样啊，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