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颗子弹, 谢谢你。”
靳景先向他道谢了一句, 不然今晚他很可能会损失一名兄弟。
“其实方才我们才确切得知洛桑原来有一个孪生弟弟, 知道他的哥哥被抓走了,便带了一批人来袭击我们的营地, 对方来头还真不小,所用的武器全都是最先进,真怀疑他们和谁有军火交易。”
“幸亏被我们控制了,虽然他的弟弟抓了人质, 但祁白身手好,一下子便从他身后制服他,开了几枪, 现在人是死翘翘的了。可怜他的哥哥其实早已经被我们转移了,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那个人质没有事吧?”
一直在默默听着并没有作声的叶峣忽然出声,让屋里两个男人都同时看向她。
封祁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是讳莫如深。
不仅因为她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质的关注,更加是因为从这里联想开去的某些他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锐利,叶峣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雪白的绷带扬起尘土, 混上渗出来的血迹, 变得更加肮脏了。
封祁皱了皱眉, 走到她身前, 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最终还是浅叹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抱回到了床上。
纯粹是一个关怀的拥抱, 并没有别的再深层的意思,可是靳景在门框处看着,禁不住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十分碍事。
他转身,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他们二人,顺带让林沐也过来看一看她。
她的腿,必须要重新包扎了。
“晚上起来是干什么?怎么不穿鞋子?”封祁将她放回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转身又关上了门,再次回到她身边问道。
“口……渴,想找点水喝,鞋子不够大,穿不上,刚下地就听到枪响了。”叶峣其实也有些心虚,她身上过敏了,虽然只是觉得痒,并没有别的其他症状,但还是害怕封祁担心。
他就连她半夜起来都知道了,枪声一响,马上就出现在门外,瞄了一眼他过于青黑的眼底,虽然眼睛还是很利很亮,可不难猜出,他在隔壁压根没睡,一直在守着自己。
封祁听着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后知后觉又发现自己的语气重了。他知道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的顽皮样,但是还是无意识地将自己代入以前的角色中,改不掉。
扫了一眼地上的鞋子,再对比她被包扎得大了一倍的双脚,语气放缓了点,“我去叫林医生来。”
“祁叔叔,其实不需要麻烦……”
“叩叩——”
叶峣刚说不用,门便被敲响了,林沐的声音传来,“我来替小峣包扎。”
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林沐背了个药箱进来,看到叶峣的双脚又渗出了血迹,立即挤开了封祁,坐到叶峣身旁,开始帮她换药。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脚伤得很严重,不要以为自己能走路好像没什么大事就不放在心上,这里是高原,原本愈合就慢,你还不好好珍惜你的脚,想永远将脚留在这里吗?”
林沐看起来其实是个挺温和的人,但是叶峣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实在是太过平静了,没什么情绪的起伏,这和她看过的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受害者都不太一样。
她不得不暗暗留个神。
还有便是,她承认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不知道是封祁的行动和态度感动了她,还是叶峣这个人过于沉静让她感到不安,医者仁心,总是想着去关心她。
叶峣对她的热情感到无所适从,想要插口说一些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全程都十分局促地听着,看得封祁也有些乐。
他治不了这个小丫头,林沐却是治得了。
“封祁你也是的,备鞋子也不备大一点儿的,现在可好了,人家连步路都走不了了,天亮就要出发了……”
“我背着她就好,不让她下地不就行了?”
“……”
林沐被他突如其来的回答噎了噎,她动作麻利,很快就将叶峣的双脚处理好了,然而回头又看到她指尖有一丝丝触目惊心的红痕一闪而过。
“小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见她躲,封祁也察觉出不妥,立即扣住她的手腕,摸到一些凸起的红疹子,撸开她的袖口,上面遍布红疹,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异常恐怖。
“荨麻疹犯了。”叶峣见躲不过只能主动回答,封祁盯在她脸上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
“过敏原是什么?”林沐看了她一眼,接着帮她检查身体,脑海里也想着有没有备过敏的药物。
“突然就犯了,不知道过敏原。”
“……”林沐瞥她一眼,总觉得她这句话怪怪的,但是荨麻疹病因复杂且难找,还真不好诊断。
“是不是因为那个小蛋糕的缘故?”封祁突然出声,声音寂寥。
什么需要“独立”、欠人人情之类的屁话在他的字典里就是扯淡,不成熟的表现。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年幼丧母,在孤岛里与狼共存了3年,8岁时她有幸被他收养,可是12岁时他以工作与事业为由将她“抛弃”,将她给了他的远房亲戚封靖和杜姗收养。
虽然跟着她的养父母生活打开了她另外不同的眼界,很显然地她也是更适应和养父母在一起的生活。
封靖和杜姗一个从事摄影、导演与绘画,另一个则是从事野生动物研究与环境保护,每年总有大半年时间是在户外的。
他们一生无子无女,听闻封祁的请求之后再三衡量还是收养了叶峣,给予她最好的生活,让她做想做的事情。
是以,叶峣跟随着养父母一起,一年也是有大半的时间四处奔走的,人情冷暖也见惯了,野外求生技能也是十分厉害。
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绝望过的,但是她自认自己没有被灾难打倒。
所以看到封祁一直以那种带着深切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时,她满身不自在,只是那样的眼神他藏得很深,他丝毫没有要冒犯自己的意思。
可她仍旧是察觉出来了。
她并不需要这样优厚的“待遇”。
更何况,天知道封祁会不会再次因为工作与事业将她丢下第二次?
被人遗弃的感觉可真不好啊。
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要太熟悉就好了,反正她快成年了,到时候可以真正独立了。
封祁或多或少都能猜出叶峣在想一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再进一步和她交流,也没有拆穿她的想法。
因为,他的确是犯了大错。
任何剖析和借口毫无用处,唯有靠时间和行动证明一切。
他放开了她,转身出门给她取来了粥。
高原沸点低,煮出来的粥算是那种米泡水的感觉,嚼在口里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的玩意儿。
叶峣倒是没有嫌弃,一口又一口地吃干净,封祁在旁边看着,又觉得心痛,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她取来了一些巧克力和糖果,还有一些小蛋糕。
看包装,全部都是澳大利亚生产的,叶峣最熟悉不过。
封祁这几年虽然没回国,但是往家里倒是寄了不少东西,这其中还有指明要给叶峣寄的。
只是,他并不知道,叶峣某年突然对所有可可制品过敏,他寄过来的巧克力她一颗都没有吃。
吃了就浑身发痒起红疹子,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消退下去。
发过几次病,去医院查明了过敏原之后她就没有再碰过任何和可可有关的东西了。
封祁送过来的,她一律不碰,全都分给了学校里的同学。她的那个“钢铁直男”同桌尤其喜欢吃呢。
更何况,她也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封祁既然不要她了,就不要“献殷勤”了,这样真没意思。
所以,她现在看到这些玩意儿,除了觉得怀念之外,神色也有些复杂。
“吃点这个甜食,能够更好补充体力,高原缺氧,你需要更多的能量。”封祁说着便拆开了一个巧克力蛋糕放她面前,害怕她不吃,自己也拆开了一个,咬了一口。
叶峣看着眼前造型精致的蛋糕,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握着蛋糕的手,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接了过来,在他期盼的目光下轻咬了一口,不腻人的甜味和可可独特的香气瞬间弥漫口腔。
封祁见她吃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唇边多了抹笑,“吃完之后早点睡,明天还要很早出发的。我就在你隔壁,有事情叫我。”
“好。”叶峣点了点头,艰难咽下了那一小口的蛋糕。
她心里其实始终记挂着一件事情,从获救到现在,过去的时间不长,可是放在她口袋里u盘却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必须要去看一下里面的内容。
就算有些事情不想去回忆,而想去逃避,她都不得不去做。
思索良久,她才启唇问道:“祁叔叔,我们这里有手提吗?”
“嗯?你需要用?”封祁见她主动询问,心里略有惊喜。
“我想看看u盘里的内容,如果有的话,可以借我吗?”叶峣点点头,实话实说。
封祁翕动了一下唇瓣,觉得现阶段无论怎么样她都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去管别的事情。
可是看见她期盼的目光,他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转身出门问靳景有没有。
15分钟之后他回来,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拿,解释道:“手提没电了,这里也没条件充电,可以迟点再用吗?”
“好。”叶峣答出一个字,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失望也没有伤心,相反地,封祁觉得她好像松了一口气,避过了一劫的感觉。
“那今晚先休息,能用的时候,我再给你拿来。”
封祁再次叮嘱她,临走之前再多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其实很深,藏着不放心,可他脸上还是笑着的,给人一种赖以相信的感觉,叶峣垂下了眼睫,不欲再接触到他的目光。
待门被关上了,她才长舒一口气,u盘里的东西她还能往后拖一拖,让她缓一口气。
侧头,却是看见云吞觊觎着她手上的蛋糕。
“你也不能吃,别忘记了你身上流着一半高原土狗的血液。”叶峣没有再吃那个蛋糕,心里想着咬一口应该没事。
可是到了半夜,身上还是起了红疹子,一挠,手臂上满是红痕,触目惊心。
她正想下床去找点凉水泼一泼缓解痕痒,然而却是突然听见窗外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女子尖叫,紧接着枪械夹击的声音四起!
“那……那个人质没有事吧?”
一直在默默听着并没有作声的叶峣忽然出声,让屋里两个男人都同时看向她。
封祁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是讳莫如深。
不仅因为她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质的关注,更加是因为从这里联想开去的某些他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锐利,叶峣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雪白的绷带扬起尘土,混上渗出来的血迹,变得更加肮脏了。
封祁皱了皱眉,走到她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最终还是浅叹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抱回到了床上。
纯粹是一个关怀的拥抱,并没有别的再深层的意思,可是靳景在门框处看着,禁不住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十分碍事。
他转身,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他们二人,顺带让林沐也过来看一看她。
她的腿,必须要重新包扎了。
“晚上起来是干什么?怎么不穿鞋子?”封祁将她放回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转身又关上了门,再次回到她身边问道。
“口……渴,想找点水喝,鞋子不够大,穿不上,刚下地就听到枪响了。”叶峣其实也有些心虚,她身上过敏了,虽然只是觉得痒,并没有别的其他症状,但还是害怕封祁担心。
他就连她半夜起来都知道了,枪声一响,马上就出现在门外,瞄了一眼他过于青黑的眼底,虽然眼睛还是很利很亮,可不难猜出,他在隔壁压根没睡,一直在守着自己。
封祁听着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后知后觉又发现自己的语气重了。他知道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的顽皮样,但是还是无意识地将自己代入以前的角色中,改不掉。
扫了一眼地上的鞋子,再对比她被包扎得大了一倍的双脚,语气放缓了点,“我去叫林医生来。”
“祁叔叔,其实不需要麻烦……”
“叩叩——”
叶峣刚说不用,门便被敲响了,林沐的声音传来,“我来替小峣包扎。”
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林沐背了个药箱进来,看到叶峣的双脚又渗出了血迹,立即挤开了封祁,坐到叶峣身旁,开始帮她换药。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脚伤得很严重,不要以为自己能走路好像没什么大事就不放在心上,这里是高原,原本愈合就慢,你还不好好珍惜你的脚,想永远将脚留在这里吗?”
林沐看起来其实是个挺温和的人,但是叶峣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实在是太过平静了,没什么情绪的起伏,这和她看过的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受害者都不太一样。
她不得不暗暗留个神。
还有便是,她承认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不知道是封祁的行动和态度感动了她,还是叶峣这个人过于沉静让她感到不安,医者仁心,总是想着去关心她。
叶峣对她的热情感到无所适从,想要插口说一些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全程都十分局促地听着,看得封祁也有些乐。
他治不了这个小丫头,林沐却是治得了。
“封祁你也是的,备鞋子也不备大一点儿的,现在可好了,人家连步路都走不了了,天亮就要出发了……”
“我背着她就好,不让她下地不就行了?”
“……”
林沐被他突如其来的回答噎了噎,她动作麻利,很快就将叶峣的双脚处理好了,然而回头又看到她指尖有一丝丝触目惊心的红痕一闪而过。
“小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见她躲,封祁也察觉出不妥,立即扣住她的手腕,摸到一些凸起的红疹子,撸开她的袖口,上面遍布红疹,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异常恐怖。
“荨麻疹犯了。”叶峣见躲不过只能主动回答,封祁盯在她脸上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
“过敏原是什么?”林沐看了她一眼,接着帮她检查身体,脑海里也想着有没有备过敏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