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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1 / 2)

“那……那个人质没有事吧?”

一直在默默听着并没有作声的叶峣忽然出声, 让屋里两个男人都同时看向她。

封祁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是讳莫如深。

不仅因为她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质的关注, 更加是因为从这里联想开去的某些他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锐利,叶峣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雪白的绷带扬起尘土, 混上渗出来的血迹,变得更加肮脏了。

封祁皱了皱眉, 走到她身前, 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最终还是浅叹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抱回到了床上。

纯粹是一个关怀的拥抱, 并没有别的再深层的意思, 可是靳景在门框处看着,禁不住摸了摸鼻子, 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十分碍事。

他转身,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顺带让林沐也过来看一看她。

她的腿, 必须要重新包扎了。

“晚上起来是干什么?怎么不穿鞋子?”封祁将她放回到床上, 给她盖上了被子, 转身又关上了门, 再次回到她身边问道。

“口……渴, 想找点水喝,鞋子不够大,穿不上, 刚下地就听到枪响了。”叶峣其实也有些心虚,她身上过敏了,虽然只是觉得痒,并没有别的其他症状,但还是害怕封祁担心。

他就连她半夜起来都知道了,枪声一响,马上就出现在门外,瞄了一眼他过于青黑的眼底,虽然眼睛还是很利很亮,可不难猜出,他在隔壁压根没睡,一直在守着自己。

封祁听着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后知后觉又发现自己的语气重了。他知道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的顽皮样,但是还是无意识地将自己代入以前的角色中,改不掉。

扫了一眼地上的鞋子,再对比她被包扎得大了一倍的双脚,语气放缓了点,“我去叫林医生来。”

“祁叔叔,其实不需要麻烦……”

“叩叩——”

叶峣刚说不用,门便被敲响了,林沐的声音传来,“我来替小峣包扎。”

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林沐背了个药箱进来,看到叶峣的双脚又渗出了血迹,立即挤开了封祁,坐到叶峣身旁,开始帮她换药。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脚伤得很严重,不要以为自己能走路好像没什么大事就不放在心上,这里是高原,原本愈合就慢,你还不好好珍惜你的脚,想永远将脚留在这里吗?”

林沐看起来其实是个挺温和的人,但是叶峣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实在是太过平静了,没什么情绪的起伏,这和她看过的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受害者都不太一样。

她不得不暗暗留个神。

还有便是,她承认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不知道是封祁的行动和态度感动了她,还是叶峣这个人过于沉静让她感到不安,医者仁心,总是想着去关心她。

叶峣对她的热情感到无所适从,想要插口说一些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全程都十分局促地听着,看得封祁也有些乐。

他治不了这个小丫头,林沐却是治得了。

“封祁你也是的,备鞋子也不备大一点儿的,现在可好了,人家连步路都走不了了,天亮就要出发了……”

“我背着她就好,不让她下地不就行了?”

“……”

林沐被他突如其来的回答噎了噎,她动作麻利,很快就将叶峣的双脚处理好了,然而回头又看到她指尖有一丝丝触目惊心的红痕一闪而过。

“小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见她躲,封祁也察觉出不妥,立即扣住她的手腕,摸到一些凸起的红疹子,撸开她的袖口,上面遍布红疹,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异常恐怖。

“荨麻疹犯了。”叶峣见躲不过只能主动回答,封祁盯在她脸上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

“过敏原是什么?”林沐看了她一眼,接着帮她检查身体,脑海里也想着有没有备过敏的药物。

“突然就犯了,不知道过敏原。”

“……”林沐瞥她一眼,总觉得她这句话怪怪的,但是荨麻疹病因复杂且难找,还真不好诊断。

“是不是因为那个小蛋糕的缘故?”封祁突然出声,声音寂寥。

她和叶峣、封祁坐在后座,司凛坐前面副驾驶座,幸而越野车够宽,委屈一下云吞蹲叶峣脚旁还是可以的。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桃花沟外走了。选的是一条鲜有人迹但相对安全的路。

小路上有微弱的灯光,叶峣坐在顾蕴和封祁的中间,灯光闪过车窗的时候,赫然看到小路上站了十几个孩童,全都是她在小学里教过的。

而在队伍尽头,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沉默地站着,看着越野车缓缓驶来,翘首以盼,好像在找着什么人。

他们脸上的神情隐隐焦灼,看见越野车驶过来的时候几乎都想要一窝蜂冲上来,寒风吹冻了他们的脸颊,他们颧骨上的高原红迟迟不散,映照着眼里的星光,那是一张张最纯真的面容。

曾经和她朝夕相处过135天的时间,4个半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这却是她在这里的救赎,是她这段经历里唯一的光和希望。

他们不是没有帮助过她,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所能做的,就只是让她在学校里过得高兴一点儿。

“祁叔叔,可以将车窗降下来吗?他们应该是来找我的。”

叶峣发现了他们,如若不是下车不方便,她估计早已经下车了。

封祁警惕地看了外面一眼,看到校长也在,这才点了点头,降下了车窗,让他们能看见叶峣。

桃花沟夜里的风还是很冷的,夹杂着洛子峰上的雪渣打至脸上,刮得人浑身都冷,叶峣不忍心他们站在外面等待,对他们说道:“校长先生,快点让他们回去吧,都天黑了。”

“小叶老师,你是要走了吗?明天是不是不来教我们了?”

“小叶老师,一路顺利,回家的路上小心,希望……希望以后……呜呜呜——”

“小叶老师,我们真的是舍不得你,对不起……但是谢谢你……”

……

叶峣一出声,一直整齐站着的那群小学生真忍不住了,全都围了上来想拉住叶峣的手让她下车。

云吞本能感觉到主人有危险,狗头也伸了上来,龇着牙一副非常不好对付的模样儿。

封祁看着一双双黝黑粗糙的小手从窗外伸入,横过他胸膛的位置,紧紧扯住叶峣的手并不想放开。

他们的动作急切却克制,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淌满了泪,刷得眸子透亮,悲伤而无奈。

想让她好好离开,但是又舍不得,明明知道她在这里过得不高兴,可还是想将她留下来。

因为,坏人已经被抓走了,她已经安全了,是不是就能继续留下来教他们?

他们是叶峣在这里唯一的安慰,而他们何尝又不是?

这里绝大多数人这一辈子都无法走出眼前的大山,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是未知,是好奇,是向往,是憧憬。

而叶峣的到来,便成为了他们了解外界的所在,是他们知识的源泉,人生的导向,是他们遥远风塔上的一盏夜明灯,抬头就能看见的北斗七星。

叶峣今年虽然只有十七岁,可是她短短十几年的经历已然让人无法想象,甚至是说难以置信。

她就像一个宝藏,等着你去挖掘,就算你不去挖掘,她身上依然有闪光的地方让你动容。

叶峣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想起过往在课堂上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最难恰是离别时,可她不属于这里,她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该走的时候,还是要决断地离开。

封祁一直在一旁看着并没有作声,心里也在揪着痛。

可是,他的这份痛心,不是为了眼前离别的情景,而是单纯为了她。

无疑地,这次靳景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秘密将与洛桑有关联的人都抓了,并没有影响沟里的正常秩序。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和羁绊实在是无法把控的,他们的离开还是惊动了他们。

他们明明知道叶峣不属于这里,知道他们的小叶老师要走了,仍旧是舍不得、忍不住做最后的挣扎。

或许,最后她能改变主意呢?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这样的做法也是自私的。

人性善恶他见得多,桃花沟里这些人的做法和活法他不予置评,甚至是说持保留的态度。

好好离别可以,但是,想要打感情牌留下她,让他们想都别想。

是以,即使这么多学生围过来,他也丝毫没有让她下车的打算。

他不能容忍任何意外或是突然发生,她必须要好好地呆在车里,平安回到他们的大本营。

车上另外几人看着眼前的情景也难免动容,靳景在藏区呆得算久了,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10几小学生在夜色里、在寒风中围着一个人哭,让她不要走,也是让人侧目。

最主要是封祁全程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脸上神情滴水不漏,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