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炆一见又是一个灭门大案,只求皇爷爷宽恕,至少夏太医是无辜的。皇上就驳斥他:“庸医最是害人,死一个少一个。”
允炆低下头,再不敢多言。扶着皇上颤着微微的步子躺进躺椅,看着他的身形又佝偻了许多,不由得一阵酸楚又涌上心头。
皇上絮絮叨叨又开始念起旧事,说起旧人。说他与马皇后几个嫡生亲子里,棢儿是最像他母亲。眉清目秀,聪慧过人。他自己都不知有多宠他疼他,从小就请了最有学问的宋濂教导他,还特意单独请了书法家杜环教他习字。就希望他长大了能够文韬武略,辅佐他大哥成就大业。棢儿去封地就藩时,他把自己最喜爱的厨子徐兴祖也给了他,就是知他挑嘴。可没曾想棢儿竟嫌弃徐兴祖还鞭打他,气得自己连夜飞书过去,训责了一番才了事。
“如今倒好,棢儿就薨在了吃上。所以,人要强大,就不能有喜好,喜好这东西最容易成为人的弱点。一旦有了弱点,轻则言败,重则亡国。”皇上郑重得训导着允炆。
允炆点了点头,心想自己从钦定为皇太孙开始,就不再敢有自己的喜好了。他诚恳道:“孙儿的心思全都投在了治国之上,怕只怕自己能力有限,要辜负皇爷爷的厚爱。”
“不怕。如今朝廷异心之人都已剔除,朕让你的皇叔们戍守边疆,你可安心文治大明,坐拥天下。”皇上靠着椅背,看着允炆敦厚温良,年轻又俊朗的脸,眼睛迷了起来,心里泛上一种欣慰让他生出倦意。
“如果皇叔们有了异心呢?”允炆半蹲着,摇了摇他的手臂。
“你觉得如何?”
允炆想了想道:“《大学》有云,知至意诚心正,身修家齐国治,而后天下平。允炆想,凡事从我做起,以德服人。若德不得,就上礼,以礼约之。礼不得,就用法,以法拘之。”说着,便恳切地望着皇爷爷,“这样可好?”
“好,好。”皇上笑着,头垂了下来,已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