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满脸横肉,肩扛一把劈山大斧,正是钻地蛟李非龙;
另一人则更显精壮,褐髯虬曲,手握双戟,臂膀肌肉横生,青筋暴起,可谓勇猛非凡。
巨斧一挥,斧顶砸地轰然,李非龙大喝一声:“在下李非龙,战者何人!”
对战那人双戟锵啷一声响动,抱拳道:“久仰李前辈大名,晚辈震天镖局赫连少鹰特来讨教。”
听得震天镖局四字,李非龙面色丕变:“原来是赫连家的崽子,”脸上横肉一抖,他一声冷哼,“讨教可当不起。”
话音方落,巨斧倏然拔地,直劈横扫间,竟要攻得对方措手不及。
斧力撼山,来势惊人!
赫连少鹰不得已连退数步,双戟一架一挡,方抵住劈砍,却被那巨力推得后滑数步,险些翻下擂台。他一声大吼,以力拼力,双戟迎势直削。火光肆溅,大斧未退分豪,反而趁此破开削势,一个兜头就要将他劈做两半。
台下声嘈声一片。
危机当头,赫连少鹰不闪不避,反是骤撤一戟,翻腕间侧刃斜飞,去势迅疾,竟堪堪赶在巨斧加身之前,先一步向李非龙腰际斩去。
李非龙慌忙收斧格挡,戟斧相擦间,赫连少鹰足在擂台边缘一踏,猱进鸷击,抽戟跃身,瞬间落足李非龙身后,左戟前刺右戟横劈,反攻而上。
李非龙虽提巨斧,却也灵便,抡斧旋踵,斧面稍挡,锵锵几声,双戟全都刺了个空。
赫连少鹰也不气恼,抬臂换招间,一招双龙啸空,双戟一上一下,再度齐齐攻之。
他二人在前头斗得是胜负难分,底下观战众人议得个杂语纷纷。
齐惊霜给时舟夹了满碗菜后便搁筷,自顾闭目养起了神。只苦了时舟,埋头一个劲苦吃。
旁人可不似他二人这般事不关己,同桌有人咦了一声,怪道:“与李非龙对阵的那位是何人?”
管云旗道:“那是震天镖局的少镖头赫连少鹰。曾拜漠北独臂僧为师,随他云游在外多年。我亦只在十年前见过他一次,如今看来,这位赫连少主也已长成了一代俊杰了。不过李非龙与震天镖局总镖头有夺妻之恨,此番开场怕是要斗个……”
同桌那人打断他的话,又道:“那可奇怪了。怎么这谋诛东魇之宴上,也得斗上一斗?”
管云旗有些不满,瞅了眼问话的那人,才发现是那位名唤楚丘山的少年郎,此刻见他身微前倾,目光专注,倒摆足倾耳细听的谦恭模样——想来又是位初出茅庐里、不知江湖事的后生子。
管云旗这般想着,目光斜睨了一旁埋头闭目养神的齐惊霜,不由冷哼了声,心下反对这楚丘山更生了几分好感,便仔细与他分说一二:“你们也知这丹溪庄主不会武功,会盟之地选在此处已是给足了钟老庄主的面子。至于这盟主之位,咱屿地能人志士之多:东处万重阁,西面罗家堡,南边还占着个震天镖局,谁不想做这盟主之位号令群雄?咱武林中人自当以功夫取胜,是以这赏剑大会还需得选出个功夫最高强的,来坐镇这屿地盟主之位。”
这番话才说完,台上二人胜负已分。
赫连少鹰虽生得壮硕,身形却是灵活。左挈右提,双戟一攻一挡配合巧妙,硬是将李非龙一身蛮力耗得精光,最终力竭而败,给双戟一架一推,生生扫下擂台。
台上赫连少鹰不骄不躁,只抱拳道:“承让。”
台下李非龙一屁股着地,连斧带人摔得个狼狈。没等旁人来扶,便顾自提了巨斧骂骂咧咧跑回了原位。
这厢屁股还没坐热乎,前头又有人飞身跃上了擂台。
其实钻地蛟李非龙凭一手巨斧在江湖只能追得上二流,只是这二流排行也是最末。台下众人见着这赫连少鹰连斗李非龙都这般吃力险胜,只当他虚有其表,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是以接下来上台的几位,都是些想趁机混出个名声的无名无派之辈。
哪料这赫连少鹰越战越勇,双戟武得是虎虎生风,展臂转腕间连败七八人,半点不显疲态,其功蕴之深厚可窥一斑。
坐于擂台下首桌的震天镖局总镖头赫连锋连连捋须,颔首直笑。
一旁罗家堡的二当家罗延禄见此,凑前与他赞道:“锈落铁戟锋刃露,夜穿窗扉出光芒。少镖主招式之巧功法之妙,实令人叹服。吾观在座俊杰,恐无能出其右者!赫连兄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小弟心甚羡之。”
罗家堡有四位当家,行二的当家名唤罗延禄,他眼光最是独到。洞隐烛微,窥人武功深浅最是精准,江湖人送外号罗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