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等到叶将白睡醒的时候,外头夕阳的光越过木窗照进来,整个内殿都是一片温软。他动了动脑袋,发现头一点也不疼了,鼻息间还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 …… 清香。
皇子大多爱用调子重些的香料,龙涎、沉香之类的,可这七殿下用的香料竟然是这种冷冷淡淡的清香,一点也不稳重。
撑着身子坐起来,叶将白回头,就见赵长念被他挤在了床榻最里头,委委屈屈地睡着。察觉到动静,她睁开眼,半梦半醒地嘟囔: “ 国公可算醒了。 ”
“ 在下失仪。 ” 下床行礼,叶将白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 “ 让殿下看笑话了。 ”
“ 哪里是笑话,国公是太累了。 ” 长念很是担忧地看着他道, “ 连红提都知道,如今这朝野之中就靠国公一人顶天,国公若是不好好保重身子,一旦病了,该如何是好? ”
头不疼的时候,叶将白心情非常好,又听得这关切之语,看向她的眉目便都温和了下来: “ 多谢殿下关心。 ”
床榻空出来,长念一边瞥着他一边挪回自己的枕头上趴好,然后小声道: “ 国公下次头疼的时候尽管让人来喊我,别的忙我帮不上,这点事还是能做的。 ”
按常理来说,叶将白是该拒绝的,毕竟他从来只受人金钱恩惠,少受人情,但这位七皇子的人情 …… 肯定没别人的那般可怕,加上他的确对头疼之疾束手无策,想想也就点了头。
“ 那就有劳殿下了。 ”
长念一笑,然后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嘴巴长得大大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叶将白知她是累了,便拱手道: “ 多有叨扰,在下这便告退了。 ”
长念颔首,趴在枕头上侧着脑袋看他: “ 国公慢走。 ”
转身,叶将白拂了拂衣袖,唇角带笑地跨出了内殿。
红提站在大殿门口,屏着呼吸跪送国公离开,等他走得远了,才忙不迭提了裙子进内殿,慌声问: “ 殿下,国公最近怎么总来咱们这儿? ”
长念耷拉着脑袋,半昏半睡地嘀咕: “ 说是要扶持于我。 ”
红提大惊,连连摇头: “ 殿下,这话可信不得! ”
长念本还困倦,被她这一嗓子直接给吼清醒了,睁眼皱眉: “ 为何信不得? ”
“ 国公是什么地位,满朝文武都知道。太子想得他青睐都得厚礼送去,他又怎么会平白来扶持您呢? ”
长念想了想: “ 兴许 …… 是觉得我是个好苗子? ”
红提噎了噎,沉默地看着她。
“…… 好吧。 ” 长念扁嘴,挠挠头, “ 不管怎么说,国公也帮了咱们良多了,总不好恩将仇报呀。若实在困惑,明日我再问问他便是。 ”
问他,怎么可能问得到实话?红提愁得皱了脸,她家殿下与外头的人接触少,委实太纯良了些,真被人诓了去,该如何是好?
看殿下这模样,显然是已经对国公信任万分,她劝也没用了。红提垂眸,心里开始盘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探一探国公的心思。
典狱史被刺一案开始公诸于众,朝上一片热议声,有八个言官向皇帝上了折子,要求追责宫中禁军以及其余负责寿宴之人。太子当堂认罪,并求皇帝重罚。又有数位重臣出列相劝,释太子之过。
叶将白就站在左下首看热闹,该说的话他在御书房都同皇帝说过了,这回太子的责罚不会轻,任他舌灿了莲花也无用。
“ 陛下。 ” 太史公出列,没再提典狱史之事,倒是拱手道, “ 朝中三品之下官员调
度的折子臣已经拟好,但还有一事,有些为难。 ”
“ 爱卿直言。 ”
“ 是。 ” 太史公低头道, “ 鞍山一带官员作风不佳,导致流匪极多,百姓不安。此状况已经有三年之久,半月前议过选一四品京官前往正风气,但如今看来,京官也不足以镇压。微臣与吏部几位大人商议之后,认为选派皇子前往,更加合适。 ”
听见这话,叶将白挑了挑眉。
选派皇子去鞍山,说白了就是封王外放,这路数大家都熟悉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