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再起(1 / 2)

容隐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庆幸这混乱的一夜过去,却也隐隐担忧起来。天亮了虽然对人来说可以暂时休整,对于鬼来说更是如此,何况昨夜这恶鬼恐怕还是落于下风,如今未能乘胜追击,卷土重来之日恐怕更是棘手。

容隐心道:还是要速战速决得好。

他推开门去,朝阳初升,叶子上的晨露升腾起雾气来,衬得空气里雾蒙蒙的,显得格外朦胧。

他刚走下台阶迎面就撞上来一个人。

是阿奴。

阿奴看见是他也不管什么礼数规矩,上手把他摸了个遍,见他完整无缺才舒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道:“还好还好,我之前听那些仙人说大少爷、二少爷都死了,老爷被鬼拖走了,夫人疯了,我还以为三公子你也……”

“以为我也死了?”容隐将他未竟的半句话补完,勉强笑了笑,再看见杜管家带着家仆正由晏横微三人带头匆匆赶来。

晏家三个弟子的脸色实在不算太好,灰头土脸的,晏君卿的肩膀处衣服破损,显然是伤到了肩膀,晏横微和晏松风脸色苍白,显然是灵力枯竭的模样。为首的一个看到容隐远远地点了点头,容隐也回以礼去。

容隐扯了扯阿奴,示意自己有话问他。他年少时立志要斩尽邪祟恶鬼,时移事易,虽然已经兜兜转转消磨了那点容易愧疚的心,但是看着宋家一夕之内天翻地覆也难免又些唏嘘。

他扯着阿奴左拐右绕,经过回廊的时候他让阿奴拿来把梯子把檐上的镇魂铃小心翼翼地取下来。

帮他扶着梯子的阿奴看着自家少爷手里拿着珍贵的法器,不由得提嗓惊呼道:“三少爷,你怎么可以偷……呜呜呜!”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容隐便一把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什么‘偷’?少爷我这是借,知道吗?”

阿奴连忙点头,嘴里呜呜咽咽,又点了两下头容隐这才放开捂着他嘴的手。

容隐摇着手中的镇魂铃,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铃是不是坏了……哪有铃铛摇了不响的。”阿奴跟在容隐身后,小声嘟囔。

这咕哝正巧被容隐听得清楚,他笑着道:“你懂什么,要是铃响了才是坏事。这铃铛遇邪即响。”

镇魂铃此物,唯有遇上邪祟才会作响,不然平日里任凭你怎么晃它,它都跟个闷葫芦似的。

阿奴闷闷“哦”了一声,乖乖跟在容隐走在回廊上,只是到花园门口却再也不肯往前半步了。他不仅自己不进去,还不让容隐进去,死拽着容隐的衣角,冲着他疯狂摇头。

容隐拗不过他,只得在门口虚虚往里面看了一眼。花园里原本种着的花草已经东倒西歪,明显是打斗中波及到的,连带着那“众星捧月”的李子树都黯淡萎靡了不少。

“你干什么不让我进去,不就一个园子吗?”容隐颇为奇怪地看着阿奴,索性跟他一起坐在不远处的回廊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

这个问题似乎非常地令人难以启齿,阿奴蠕动着嘴唇,他的眼神胡乱的飘着,容隐极为有耐心地看着他,颇有一种我可以等你开口说话等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阿奴泄了气,唇瓣蠕动着含混不清地开口说:“我听说……老爷和夫人,他们在花园里埋过死人,就这个,没别的了。”

容隐皱起眉头,压低了嗓音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

阿奴回道:“我是在厨房听见杜管家和他相好的一个厨娘说的,杜管家在宋家那么久了,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阿奴?阿奴?”两人均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容隐还来不及问,倒是阿奴脸先红了。容隐一看,

什么都明白了,当即道:“去吧去吧去吧,妨碍别人谈恋爱是要被驴子踢的。”

正巧阿奴走了,他也可以去花园里看看。

他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往花园里走,古怪的是,昨夜罗经仪上的两根指针可是整整齐齐指向花园方向的,今日他走遍花园的每一个角落,这镇魂铃就安安静静地在他手里,一声也不吭。

莫不是真的像阿奴说的那样,镇魂铃坏了?

他好奇地抛了抛手里的铃铛,带着红色穗子的铃铛在空中跃动两下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

收了收手掌,他将镇魂铃捏得更紧了一些。

他在院子里转了转,实在是没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这才离开,不过他也没忘记再重新再把镇魂铃挂回去。

等到他回到正厅的时候,灵堂已经布置好了,三具棺材整整齐齐地摆在正中央,大大的白色“奠”字正悬在棺材之上,像一把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刀。

容隐心里明白得很,这左右两边的棺椁里除了点衣服什么也没有,也再也不会有别的东西了了。

杜管家赔着笑凑上来,还把祭奠用的香递到容隐的手边。容隐有点恍惚,半天才反应过来,按照道理,他现在应该是继承宋家家业的人了。

他从杜管家手里接过香,借着烛火点燃了端正地举在额头之上——死者为大,他在棺材面前拜了拜,把香插进香炉里。

点燃的香升起袅袅的烟,缓慢地烧燎过去,容隐的手来不及收回,被落下的香灰烫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缩了手,突然有点恍惚。性命的确是极为脆弱的东西。谁能想到一夜之间,这里曾经站着的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三个棺木。

他挥手摆开了一旁过来的要搀扶的人,吩咐杜管家:“最近不太平,通知下去,让家仆婢女夜里都回家住,没住处的都住在在客栈,费用一律由宋家出。”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外走,他如今已经是没人敢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