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昕登上静心谷的时候,宋弈白正站着发呆。
他走上前,调侃道:“怜悯众生的静心谷主有多久没有站在这挂念苍生了?”
宋弈白不动,淡淡回道:“我并未说过我站在此处是在怜悯众生。”
“嘘!”
方子昕皱眉,不赞同道:“你可不能说这种话,仙渊百姓都这样认为,你不能否认。”
“随你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方子昕四处张望一番后问道:“顾远道呢?刚刚经过练武场也没有看到他。”
“去阮家了。”
“和潇潇一起去的?”
“嗯。”
方子昕不高兴了,“怎么不让我陪她去,叫顾远道干什么!”
宋弈白道:“可能怕你和阮家主打起来。”
方子昕嘴角一抽,冷哼道:“宋弈白你这笑话真冷,我不喜欢。”
宋弈白不理他,专心地眺望远处的大山。方子昕顿了一会儿,想了想他的话,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你说真是的,当初又不是我非要收那丫头当徒弟的,那阮霸天至于提着刀上百峰谷找我吗?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真的吓到我了。”
说起当初招生大会后,方子昕收阮潇潇为徒,本来以为阮潇潇前来是阮家授意,可谁知她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当百峰谷派弟子前去苏南阮家告知时,得知消息后的阮霸天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昏迷。约莫五六天后,阮霸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提了刀冲上听音谷,发誓要将阮潇潇带回去,可结果方子昕同意,阮潇潇却不答应了。
还记得当时阮潇潇冷着脸将剑放在阮霸天面前,说了一句话,气得阮家主两眼一黑,差点儿又躺在听音谷。
她说:今天这件事只能有两个结果,一,是让我留在听音谷。二,是现在杀了我,抬着我的尸首回去。爹,你选吧!
可自己总不能真杀了自己的闺女,可就这样离开又太没面子。双方僵持许久,最后还是叶文觉出面劝了一番,给了阮霸天一个台阶下,才得以解决。
可这件事却在仙渊各派中广为传播,一时间方子昕和阮霸天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当时的宋弈白早已带着顾远道前往曲族,所以并未知道此事。
宋弈白对他说的毫不相信,拆台道:“我怎不知,你还有害怕的时候?”
方子昕脸一僵,呛他道:“我还不知,你何时如此伶牙俐齿了!”他顿了顿,一脸失望,“你看看你,和顾远道在一起这么多年,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你应该好好管管顾远道,他怎么一天没事就追着阮丫头跑。你说他是不是看上阮丫头了?”
“不会。”
方子昕一拍手,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般,大声道:“一定是!我告诉你,宋弈白,我可不答应!别想着……”
“方子昕,你他妈再胡说八道一句!”
突然一句怒吼打断方子昕的话,方子昕脸色一变,看向面色坦然的宋弈白,不明白他还能这般坦然面对自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未曾看到。”
“……呵呵,我记住你了。”
还未等方子昕转身解释,一只手已迅速伸过来扯住他的耳朵。方子昕抬手拦住,悄悄瞥了宋弈白一眼,发现他正和顾远道讲话,没有注意到自己后,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在听音谷这样就算了,在外面给为师留点面子,好不好。”
“那你先说说,以后还说这种胡话吗?”
“不说了不说了。”
阮潇潇剜了他一眼
,放开手。
“这么暴力,以后谁娶你呢。”方子昕揉揉发疼的耳朵,嘀咕道。
话说十年光阴一瞬即逝,当年站在他面前板着脸说死也要留在听音谷的姑娘,花骨朵般生长、舒展,最后生长开,如百峰后山火红色的烈鸾花,耀眼地让人移不开眼。
方子昕每每看她,都觉得她不该来百峰谷,像她这样热烈的女子,应当活在世间,受公子世家追捧,这清心寡欲、淡出鸟的地方,放着她,着实有些暴殄天物。
他那一句话又不知触了阮丫头哪根弦,两人又动起手来。
宋弈白将放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收回,看了一眼身旁的顾远道,开口:“此去阮家,阮家主可说了什么。”
顾远道回道:“阮家主意欲叫师姐回去,怕是要传家主之位。可师姐不愿,阮家主令远道传话,希望师尊能替代劝说一二。”
宋弈白摇头,“她有心愿未了,自然不愿回去。等她想通了,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身为局外人,我说的话,她听不进去。”
见宋弈白一本正经地谈论别人,顾远道嘴角一勾,低声笑了起来,看向宋弈白的双眼灿若星辰。
宋弈白瞥了他一眼,不解道:“笑什么?”
“自然是笑师尊看人通透,却看不清你这局里的事。”
“没大没小,一回来便打趣为师……”
“小宋宋!”
方子昕从远处跑过来,神色如见鬼祟般盯着宋弈白,“我的天,你这是笑了吗?原来你还会笑!我……”
阮潇潇走过来,冷脸道:“能不能说正事!”
“哦,对!”方子昕调整好表情,说起来静心谷的原因,“今年秋宴,师兄让我问问你参不参加。”
“不去。”
“去。”
宋弈白一愣,看向说“去”的顾远道,开口:“你要去?”
“嗯。”顾远道点头,盯着他道,“我要在此次秋宴上证明,只有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宋弈白知道他一直因为幼年时别人说的话耿耿于怀,他不希望他一直被那些话所扰,也常开导他,可远道不听劝,让他不知怎样才好。
宋弈白皱眉,无奈开口:“为师不需要你这般,旁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那我也要让他们看到,没有人能替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