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盛筵散后,宁筱在喜房等到了她的未来夫君。
来时的路上听那个聒噪军师念念叨叨,也不知是他语义不清还是忙着啃干牛肉,说了一堆话模模糊糊,除了“老丈人做牛肉干手艺真是一绝”和“其实这牛肉干还是比较适合下酒”,就只听明白了他家寨主名陆长清。
陆长清。
宁筱心中默念。倒是端的一个月明风清好名姓。
过了不知多久,房门被人推开。
喜房是为了大婚新筑的,那木门推开时声响轻缓,竟不似一般木门透着股衰腐的朽气。
宁筱听见一阵不缓不急的脚步声渐渐朝她靠近,她心里紧了紧,慌乱中手里红帕掉在了地上。
宁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手帕捡与不捡,皆是不合礼数……再者,也不知道那陆长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长清看出了她一时的窘迫,微微笑了笑,弓身替她捡起了帕子。
下一刻盖头掀开,宁筱杏眸睁圆了些,有些诧异这个闻名百里的红巾寨主竟是副文弱书生模样。
一瞬的惊艳后,宁筱感觉有点庆幸。还好,不是想象中茹毛饮血、凶神恶煞的模样。
烛火摇曳着打在桌上搁的画屏上,将白纸熏染得昏黄,细细看来,也像是烟火人间的情味。
陆长清将宁筱的心思尽收眼底,却什么都没说,温柔地笑笑:“娘子,这凤冠戴了半日,也该是累了,为夫帮你取下来吧。”
说着俯身帮宁筱卸凤冠,去钗环,像是急着赶时间似的,动作却是轻柔。
只不防语气里惯居上位的不容置喙将宁筱吓得一缩,加上她隐约猜出了他帮她卸钗环的目的,不由自主地便抬起手止住陆长清的动作。
陆长清一愣。
他有些失落地收回手,一时不知道该放哪,一边自责自己不该总让她害怕,一边心中落寞,她果然还是不愿嫁我。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味。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人皆说人生快意不过如此,唯有他好像被上苍抛弃,洞房花烛,金榜题名,开始满心欢喜,却总会在不知某刻变成令人心灰的不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