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很丰盛,我亦如愿吃到了正宗的酸菜饺子。
稳定情绪后的陆太太恢复了平素的谈笑风生,热情而大方的接待了我。
对于这样的真诚好客,除却那些时代和民族的矛盾及仇恨,都是令人万分感动的。
告别了陆府后,我在转角不远处的灯光下看到了安藤恭弥的身影。
一如我所料,值班什么的都是借口。
火树银花下的安藤恭弥仍旧是一张俊美得过火的容颜,与之漂亮脸蛋不相符的,则是他那孩子气的快乐表情。
我站在不远处,不忍心打断他和几个孩子放烟花的童趣。
一个转身间,我与他的视线相遇。
那快乐的模样极具感染力,令我舍不得移开眼。
倏地,他弯腰朝其中一个剔着秃头,只在后脑勺处留了个小辫子的鼻涕虫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个孩子点点头后,朝我跑来。
我竟莫名地紧张起来。
“小姐姐,小姐姐。那位先生问你,可否对他笑一个。”
我别扭地道:“你去告诉他,我才不要呢,我又不是卖笑女。”
小秃头跑回去,只见安藤恭弥听后大笑着摇头。
接着,他又跑回来:“吉祥吉祥——”
“什么?”
“吉祥,笑一个嘛。”
我绷着脸,冲上前一把抢过安藤恭弥的烟花。
“你欺负人,不要像鹦鹉似的叫我名字啦!”
安藤似乎看出我的害羞,只是温柔地笑着。
因为我的加入,孩子帮的烟花消失的越发快起来。不多时,我们两手空空,一些抢不过我的小孩子因此大嚷了起来,安藤朝我摇摇食指,掏出几块银元递给他们后,拍了拍小秃头的脑袋。
“去玩吧。”
孩子们哄的一声跑远了。
我和安藤顺着小巷往家走。
我不由得说起了陆家的热情好客:“中国人的这种待客文化,会令不懂得其内涵的日本人十分吃惊。一直以来,礼仪繁复冗杂的日本传统社会,便是充满了各种虚伪的笑容和禁忌,以至于连人与人的关系也是冷漠生疏的。如此的文化氛围下的日本,国民的心灵极容易压抑和扭曲。”
“所以会出现下克上?”安藤很同意我的观点。“甚至是切腹,著名武士道的产物。”
“武士的生存之道,动不动就是用死来解决或证明一切。我并是不反对这份执着和勇气,只是,我认为日本人对自己和同胞都太严酷了。”
“日本人的这种严肃和认真是不能为外人所理解的吧。”
“不,我只是可悲大家都不会发泄情绪。知道么,小的时候我在鹤岗的一处商店街看到两个中国妇女在吵架,不知因为什么其中一个坐在了地上哭闹,用唱二人转的音调去哭骂哦,效果可想而知,我当时觉得很好笑,但是其实这是一种很好玩的发泄方式不是么。真的很值得学习,如果大家都可以尽情的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而不是被压抑着,用别扭的道德观去束缚一切,就不会动不动就想着如何自杀或者杀死别人了。”
安藤因为我的话而愣住,长久的伫立后,他感概道:
“吉祥,也许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啊!”
我忍不住得意得大笑起来。
“对了,你是怎么和孩子们混熟的?”
“那个剃了头的孩子,是我的病患,半年前出的院,至今还是光溜溜的一片青,几次复诊也是如此,这里的父母很有意思,会把孩子的头剃光留小辫子,奇怪的发式不是么,我一直认为也许是寺庙的修行之类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