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武世豪的提问，许正阳其实一直也在想接下来他该如何做。
两次手术后的恢复虽然瘫痪不至于了，但是他的左肩膀神经也因此造成了永久性损伤——不定期的在阴雨天里会抽搐无力。
下意识的揉了揉左肩，并不是每个阴雨天他的左肩都会抽搐，但还是会出现，不知道到老了又是一副怎样光景？
只是许正阳没空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此处，因为他正在等待廖超英的电话。
突然，许正阳盼望已久的电话响了，“喂？”
“正阳，你托我查的事有了些眉目，鹿昊生虽然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但我查到他过去曾在滇南军区三十三军服役，这只部队曾有一大部分人服役于越战，王建军兄弟两个和鹿昊生是战友，还有一个人你一定想不到是谁。”
许正阳蹙着眉头，“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这人曾是李立昔日的战友，也就是把李立介绍给陆俊言的顾凯风！”
廖超英的话让许正阳的头“嗡”的发蒙！
虽然这个顾凯风从前一直没有在国内出现过，但听说他的身份是陆俊言的随行秘书，只是因为要帮助陆俊言处理在米国的事务所以没有随他来国内。
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既然之前发生的事情和赵国民的案子有关系，鹿昊生现在又被证实曾和王建军兄弟两个曾是战友，那么和他们一同在三三军，后来八竿子打不着的的顾凯风卷在其中也就不是偶然了。
那么...作为顾凯风主子的陆俊言，就更不简单了。
这潭水越来越深了。
“这件事，千万不要再告诉李立，鹿昊生的事处理的如何了？”许正阳揉了揉眉心。
廖超英似是有些失望，“上头说事情闹得太大，人心惶惶，嫌犯已经悉数落网，该毙了都毙了。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超英，你听我说，不管是谁，刚才跟我说的事一句话都不要再提起。”许正阳的叮嘱，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听到廖超英一叹息，“正阳，你查这些是为了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我不说破，就是希望能帮到你。现在你搞成这样，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说我帮得到的，一定尽力，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一定保重。”
挂了电话，许正阳站在窗边，久久未动。
——心理诊室 6月3日早8点30
“不妨说说你的妻子，sorry,前妻，你似乎很少在咨询中谈到她。”潘宁托着下巴，低头在咨询笔记本上记录着，边说道。
妻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个词淡忘了。
“我前妻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许正阳斟酌了半天，选了这样一个词来形容厉思慧。
潘宁并不意外，微微笑了，“你的措辞让我感受到你对她很尊重。”
“我当然是尊重她的，只是除了尊重，我什么都给不了她。”许正阳的眼神偏离了潘宁凝视的目光，“我为了找倩儿，失去了太多，曾经的同事死在我怀里，昔日旧交在我面前被火乍死，往日故友与我决裂，更不用提她..我做的每一件事，她都不知道，我去哪里，干了什么，跟谁在一起..她一无所知，当然，追问过很多次，但我从来都不解释。因为我不能说，一来，那时是因为工作性质，后来..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解释。况且，说出来对他们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影响。”
潘宁颔首，“你用了你认为好的方式，在保护他们，但你前妻却少了很多参与感。”
许正阳的点点头，“他们不明白，我不怪他们。”
“你好像压抑的很辛苦，”潘宁的目光透露着共情者的感同身受，让许正阳为之一颤。
许正阳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我..我没资格爆发。是我自己一步步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再追问下去，似乎也毫无意义，潘宁能感受到许正阳似乎又有了什么新的忧愁。也不恼，轻轻合上记事本，“发生了什么事能说说吗？”
许正阳发觉自己居然走神了，抱歉的笑着有些尴尬，“抱歉，最近这几天..脑子有些乱...”
听到她探问，但也不能把这些线索之类的烦心事说给她详细听，只是隐晦的说着：“如果有一个线索，可以让人知道真相，但可能要深入虎穴，乃至九死一生，你说我应该去吗？”
潘宁感知他言语里的隐瞒，也并不追问，只是柔柔一笑，“问你自己的心，那个真相是不是重要。如果重要，没有应该不应该，全看你自己觉得是否值得。”
“我没有去想值不值得，”许正阳站起身来踱到窗边，庭前的榛树橡树不如主楼前的那颗白橡大，“我是怕我做不到。”
潘宁看着他的背影，“你是想听一个心理医生的意见还是想听一个朋友的意见？”
潘宁这样的话，让许正阳陷入一瞬的失神，“你说吧。”
“如果是作为朋友，那做不做得到，只要想，做了才不会后悔，否则日后可能想起来的时候只会觉得：那个时候我为什么像个胆小鬼，把时间都浪费在了犹豫不决上，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犹豫不决在什么地方；但如果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想说的是：选择是自己做的，我没有想让你去，也没有想不让你去，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满心的乌云仿若被拨开，欲知过去因，见其现在果；欲知未来果，见其现在因。
“我有答案了。”
许正阳转过身去，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下次的咨询可以不可以暂停？我有些事要处理，可能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中断，有些事，我要处理一下。”
潘宁目光平静，并无波澜，脸上浅浅一笑，“好。”
许正阳自然知道，如果想要找到杨倩儿的下落，就要摸清楚最开始那装毒品交易案，而最大的筹码在自己的手里——那个硬盘。
这帮人丢了这么一大笔钱，心里一定急疯了，如果能在陆俊言身边站稳脚跟，那么也许真相指日可待。
命运的轨迹冥冥之中将看似无关的人连在了一起，也不得不让许正阳感慨人生际遇，难以预测。
目光落在窗外远远撑伞而来的武世豪的身影上，心中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