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冰河有些表达不畅。
宫绍谦似乎明白他问什么。“我相貌改变很多是吗?我藏在货船里去了xg,因为一次车祸,遇到了我现在的父亲。大难不死,活过来了,眼骨碎裂,做过手术。但这不足以完全改变我的相貌,我想,今天的莫子轩更多是成长的结果。每天,这个莫子轩都在做着各种发奋和努力,想着大爸爸你对我爸爸做过什么。……做过什么?”
冰河痛楚地望着他,不再怀疑。这眼里的恨意太彻骨,只能是浸渍了十几年仇恨的莫子轩。
“……我说什么你信吗?”
“可不可信,我想,我分得出!”
“……我没有对不起你爸什么……”冰河捂到胸口,说话艰难。
宫绍谦只想让他尽快说清常逼问一句,“为什么我爸一死你接了他的职?”
是他和莫代城只能遵从的安排。莫代城之后,冰河以检举受功人员的身份把持这个职位,将事情继续束拢在他们掌控之内,更好的收拾那一摊子。
“官场人事,是是非非,很多时候都是障眼云霭……我……接替他,才能不使事情进一步扩大影响,牵扯更多……”
“你是说你当了红脸,我爸当了白脸,一个用死将事情都揽自己身上,一个不惜作小人为了后一步继续遮掩真相?”
“可以这么说……”可是,并不是让莫代城死,而只是让他揽罪。因矽河想揽也无能为力,他当时是副职,副职有罪,作为正职的莫代城也要受牵连。
但,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还是莫代城一时情绪失控,或者心生彻骨失望,竟跳楼自杀……
“你……和蓝儿结婚就为了……报复我……”
“……不,”宫绍谦嘴唇颤抖,“是想证明与大爸爸无关!”天知道他多希望一切与冰河无关。“告诉所有真相!”
冰河想咬牙坚持,终于,力不从心。牙缝里艰坚地又迸出些话,“别太执着……蓝儿爱你……”
“告诉我前因后果!”
冰河嘴唇哆嗦了许久,再没说出话,脸色泛上青灰。
宫绍谦激愤的眼里,震动下,露出惊骇,“……你?”
冰河身体往沙发上挺。
“爸!”宫绍谦意识到问题,急拽开房门,喊,“爸是不是有心脏病?有药吗?”
莫子研与徐文菲听到后都沙发上弹起来,往这儿跑。
“叔叔?”
“他爸!”
“药!”宫绍谦又向徐文菲提醒。
可,没药!冰河从来没有心脏病的迹象,家里没准备过药。徐文菲哭,“没有!老公……”
宫绍谦俯身猛一用力,抱起来往外跑。莫子研也急去开车。
相隔一晚,父女两人被送进医院。遗憾的是,冰河再没有机会出院。
突发性心肌梗塞,没能抢救过来。临终前将莫子研与宫绍谦的手握到一处,只勉强留下一个名字:“蓝儿……”
徐文菲几乎崩溃在沙发上,悲而心伤,她尽心服侍十年的老公,离开她前,心里眼里,竟是一点没有她,也没听到一点对他们未成年的儿子的任何嘱托。
冰蓝彻底崩溃。
冰家眼下的男主人显然无法撑起家里的事,宫绍谦带着冰涵在医院守灵,应付各路吊唁。莫子研与康美若在家照应,并照顾着冰蓝与徐文菲。
晚上,人静去后,莫子研到医院这边来。宫绍谦坐在一个简陋的沙发上,冰涵横在他膝上,已睡。
莫子研几乎没看宫绍谦,脸面很冷。如果不是冰河临终前让他与宫绍谦相互友爱的关照,他完全不怀疑冰河是让宫绍谦故意气死的。
但,即使不直接因为房内的闭门谈话,也与宫绍谦不无相干。不是他,冰蓝怎么会受苦?冰河怎么会心痛,生气?没有这些堵心事,冰河又怎么可能引发心脏病?
冷冷地将冰涵抱起来,一句话没有,往外走。外面车上有康美若。莫子研将车钥匙将给她,道:“你送小涵回家吧。”
“你呢?”
莫子研来前准备接上冰涵就走的,可,此时改变主意。家里的情况虽然让他挂心,可明天就要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然后,死者入敛。他想,这儿陪一晚。
宫绍谦继续闭目靠在沙发里,对莫子研的去而又回,没什么反应。
莫子研坐在临时性的透明棺前,看着里面已被修整过的遗容,不由地一声哽咽。宫绍谦站起来,出去。
宫绍谦心一直在流血,感觉,说自己是杀死冰河的凶手,一点不为过。对这个他痛恨了十几年的人,竟真的死在他的手上,竟也伤痛。
可,他仍然厌恶莫子研在冰河灵前流泪。父亲摔死在他面前的恶梦,多少年如一日的清晰,而这个和他一样流着父亲的血液的莫子研,却对生父的惨死未尽一点责任,与他的母亲消遥去了国外。
如今,为仇人尽哀当孝子!
还有比这更让人不齿的吗?
一夜过去。莫子研没再出灵室,宫绍谦挺在室外的寒风里,也没再进去。心烧得如火,感觉不到寒意。
第二日的追悼会如期举行。先k市高层领导,然后各路亲朋故旧,缓缓从灵柩前过去。
冰蓝站在宫绍谦身侧,努力让自己支撑着,接受这样被所有人握手,安慰的角色。更说不出的憎恶自己。
她很值得安慰吗?父亲活着的时候,她故意冷落他,欺负他,明知道他在乎她,反用他的爱来折磨他……
终于难支,身体晃摇两下,给宫绍谦揽进怀里。没让经过他们身边的人,再给予她这种摧残,或者安慰。
冰蓝身体里的沉痛还是越来越盛,无排遣途径,挤压到喉部一些不可名状的嘶鸣声。宫绍谦抱起她来,离开追悼现场。
没人追究伤痛离场的死者家属。
莫子研望去一眼,也只能先顾眼前,立在徐文菲与冰涵身旁,没动。
宫绍谦带冰蓝坐进汽车里,搂在怀里,满心焦灼,却不知此时如何开口安抚。让她哭出来,应该常规下比较合适,可,她新近流产,会不会哭伤身体?但是,不哭出,情绪憋在心里,显然破坏性一样强烈。
好久,吐出句,“倔丫头,咬我!”
是的,他该咬!她似乎就是想咬他的,竟又一时忘了张口。他太该咬!他让他失去了孩子,又把她父亲气死,他怎么还有脸又在这儿演好人!脸皮真厚!真无耻!
冰蓝冲着送到嘴边的肉没再客气,一口咬下去。
呃--
宫绍谦心里痛吟一声后,却通身一畅,更多的疼痛立减。宫绍谦眼里一湿,有要激动落泪的感觉。即使是痛苦,可以在一起承担,也是幸福的。
可是,嘶想与他一起!她恨他!她连他们的骨肉也能狠心不要!
“丫头……我爱你……”他俯脸嗅向她的脸颊,把一滴泪水无意间抹上。以前,莫子轩的爱,清涩纯美,现在宫绍谦,更爱得火热纯粹。曾经的他们,如果没有那段变故,即使最终无缘成为夫妻,也永远如心底的甘泉,足以慰藉平生。
而如今的宫绍谦,已再无法只清泉样将她捧在心里。如果不能与她一起燃烧化蝶,就是死亡。
如果她知道他是莫子轩她会讨厌他吗?
可是,宫绍谦似乎已没有了走回莫子轩的路。
“丫头……丫头……”宫绍谦哽咽,有太多委屈一下子涌上心来。
冰蓝听到了世界上最奇怪的声音:宫绍谦的哭泣。牙齿,不知不觉中松开,也不禁哭泣。
宫绍谦情绪泄去一点,心头又清楚些,听到了冰蓝哭,忙又哄,“不哭,蓝儿不哭!难受,还咬我。”
冰蓝没再咬他,一直嘤嘤哭着,哭得有气无力,却收不住。那样子让宫绍谦肝肠寸断。
“别哭,丫头,别哭……”又送到她嘴边的手没被接纳。很无助,撤回,握到脸,看还有什么办法。泪脸上的湿睫毛颤颤地,又打到他心头一波心碎。
冰蓝最终只剩下细勺的呼息声,安稳地俯在他怀里,睡了。宫绍谦笑意伴着酸涩脸上绽了下。终于让最闹人的宝贝安睡入梦般,长长舒口气。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抚着小脸蛋,低喃:“小东西,以后,我们好好相爱……”
宫绍谦抱着冰蓝在车里一直没有动。相信,对于故去的冰河来说,冰蓝此时沉睡的样子,远比站在为他送行的队伍里更让他安心。
淡夜上来,车内,一宇小天地里,可耻地温馨。宫绍谦不知不觉中也睡了,搂着冰蓝斜倚在座上,睡得贪婪。
冰河入土为安,遵照徐文菲的意思,与冰蓝母亲合葬。莫子研结束丧葬的事,又找来,看到车内这幅情景,憎恶地想往宫绍谦脸上狠扁一通。
也知道,如果换了他,也未必不守着此时的冰蓝而缺席葬礼。但眼见宫绍谦如此这般,便完全是另一种感觉:岳父葬礼上,他以守护蓝儿的名义在这儿大睡。完全的,冷心没肺!简直是污辱蓝儿!对她有起码的尊重,他也不会不参加完冰河的葬礼。阅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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