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明所以,来到一间大房里。这房,就是给主子做饭烧火用的厨房。
厨房用具灶火一应俱全,人也很多。有负责烧火的,有负责切菜的,有负责摆碟子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动作和表情都非常夸张。
像烧火的那位,只用往灶里添根柴,就时不时拿一张布巾往脸上擦,脸涨得通红。
此时那口灶正在褒芙蓉羹,用的是文火,方游瞅了瞅灶里那微弱的火光,又看着那人不停擦汗,满脸懵逼。
还有负责摆碟子那位,憋着气咬着牙十分费力地将一张蝶子轻放在桌上,好像那碟子有千斤重一般。
接着用一张白布巾,将碟子擦得几乎可以当铜境用了,还在一直擦。
没能容方游多想,庞叔就让魏斌去跟院外那个啊啊叫的人劈柴,而方游就在其中一个灶旁看火。
看火的人又叫伙夫,看火不难,就是根据做什么菜,控制火候的大小。
做这行必须得和负责掌勺的打好关系,关系好的话,每次做菜,掌勺的会告诉你该用什么火候。时间一长有经验了,自己也知晓什么样的火候。
关系不好的,对方不会告诉你他要做什么菜,该用什么火候,这时候只能自求多福了。火候过猛炒糊了?老了?焦了?你的锅!火候太小菜没熟?夹生?带血丝?你的锅!
可以说,除了伙房的管事外,就是掌勺最大。
伙房的管事现在是庞叔,能做管事的大多都是家生子,也就是所谓签死契的家奴。
他们世世代代都要在府里做下人,做得好的可以当上管事。像卢府的管家,从他爷爷辈起就开始在卢府做管家,一直沿到他这辈。
一般东家对家生子很是信任,特别是像裘管家这般,祖宗三代皆在卢府,这让他们有了制衡,也不怕这些家奴会背叛。
所以家奴能当到裘管家这样,对下人和家奴来说,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管家可以称为管事,管事又分很多种。每个院都有一个管事,而裘管家就是大管事,所有的管事都要听从他的安排。
伙房的管事一般都是从做掌勺得来,做菜做的好吃,合主子心意,便有机会当上管事。
当上伙房的管事后,除了主子亲点,一般都不用亲自下厨。他们平时大多指点下掌勺,指挥伙房的事物,和采买各种调料和食材。
伙房管事这个职事非常吃香,更别说这个挥金如土,凡事皆追求最好、最上等的卢府了。
小到菜行的小贩,大到各个酒楼的老板,都对卢府的各个管事想当巴结。这也是为什么那个肥壮大汉,为何如此恼怒的原因。
当然,方游也不知晓庞叔是不是家生子,只知晓能做上伙房的管事,都是不简单的人物,卢家人也对他相当的信任。
方游对庞叔非常尊敬,敬是感谢庞叔之前为他们解围,免去了暴露的危险,和其自身武艺的高深。
不管其是否是卢府的家生子,还是何人,方游都相信庞叔不会将他们暴露。毕竟如果要暴露他们,他那时就可以和春兰说与,也不用等到现在。
方才那个负责烧火的,是个莫约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名叫林业;负责掌勺的厨子,是个正值强壮之年的中年大汉。
为什么要说这个呢?这还要从伙房的规矩说起。
伙房的掌勺一共有三个,一个负责烹煮煲汤食材,另一个负责炒菜,最后一个负责做主食点心之类。
三人各司其职,每人有两口灶,还有一名看火的伙夫。
那林业就是掌勺林开的侄子,如今方游被庞叔派来他那口灶看火,他侄儿林业,岂不是有丢饭碗的风险?
卢府现在分两个派系,一个是渝州城卢府来的‘老人’,一个是凌坞县的‘新人’。
若是在渝州城卢府,那些‘新人’定会被压得死死的。如今却是‘老人’来到‘新人’地盘,却是反过来。
那个被庞叔打得满地找牙的肥壮汉子,原本是伙房的管事。
如今庞叔来了,按理说他应该是掌勺之一,可是掌勺之位已满,他现在重伤在床,又得罪了庞叔,掌勺是当不得了,也不知晓会被重新分配到其它什么活。
负责烹煮的林掌勺,也巴不得肥壮汉子会被分配到最末微的活。他厨艺不是很精,好在卢大人也不挑,这个掌勺,还是他在那肥壮汉子当伙房管事时,送了不少银子才得来的。
若是重新分配掌勺,最先被剔除的肯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