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 / 2)

我看了一会儿, 就困了。www.dizhu.org又想躺下。戚云在外面和她助理不知说着什么,大概在交代公司的事务吧。毕竟那么大一个老总,不能说撒手就撒手的。

我想着让戚云回公司去, 可我脑袋昏昏沉沉,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我睡得很沉, 连老周来了都不知道。

“她没什么事了吧?”老周悄悄问着戚云。

“没事了。”戚云说。

听到她们说话, 我醒了。

我睁开眼, 看到老周,对她笑了笑,“你来了?”

“嗯, 来看看你, ”她说。

“我没事了,”我抱歉地说, “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没事就好了。”老周拍了拍我的手。

戚云对我说:“让她在这里陪陪你,我回家一趟,拿些换洗衣服。顺便看阿姨煮好饭没有。”

“好。”我应着, 看着戚云去了。

戚云走后,老周感慨地说,“那天真亏了她,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吓死我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血崩了, 我也被吓惨了。”我抱歉地说。

“你现在没事就好了,”她拉着我的手说,视线往下看着我的手,“咦, 你这戒指……”

她摸着我的戒指,我有点害羞,想缩回手藏起来。这就有点不打自招了。

“怎么回事?”老周问着我。

“没,没怎么啊,戴着玩的。”我说着,把手放回了被子里。

“可是,我看到戚云也戴着一枚,你们……”她打量着我,我有点紧张,看着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难道你们结拜了姐妹?那也不用戴戒指吧?”老周说。

“呼~”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松了口气,果然,她是打死也不会猜到我们的关系的,因为她以为我是直的。我以往也表现得像个直的。可我早已弯成了蚊香了,只是没告诉她而已。

“对啊,我们结拜了姐妹了,戴戒指只是觉得好玩。”我说。

“哦,怪不得感觉你们关系很亲密,她昨天特别紧张你,都哭了。”

“不会吧?”我虽然这么说,可那种情况下,是我我也哭了。

“是的,她很冷静地把你送到医院,你进了手术室之后,她就坐在那里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特别可怜。看到她哭,我也忍不住哭了。就怕你突然……”

我抱歉地说:“真是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没事了,你好好养好身体就好。”她说,我看到她的眼眶红了。

“你不用上班吗?”我转移了话题。

“哦,上的,我趁中午休息来看看你,如果你需要,我下午就请假。”

“没事,你到点就回去上班吧。你们那个工作也走不开人,就不麻烦了。戚云在,她会照顾好我的。”

“真的不用吗?”

“不用了,没多大点事,其实也就昨天吓人一点,真没多大点事。”

“戚云,她不用上班吗?”

“她,休息吧,”我瞎编着,“她那份工作很闲的,可去可不去。”

“这样,”她看着我。

“嗯,是的。”我看着她说。

“你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

“哦,那削一个吧。”

“好。”老周起身拿苹果去洗干净,然后就坐在我旁边削苹果。

我不爱吃苹果,但老周可能想要为我做点什么,那就削苹果吧。

戚云很快就过来了,她看起来神清气爽,难道在家洗澡了?她走近我时,我闻到了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她果然是爱干净的。我好羡慕她,我也想洗澡。

我浑身难受。

戚云给我带了饭和汤,戚云一来,老周就差不多到点上班了,我催促着她,“你快回去上班吧,不用管我,戚云留下来就好了。”

“嗯,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说。

“嗯,好。”我说。

老周走了之后,我就开始吃饭。

“你吃过了吗?”我问戚云。

戚云说:“吃过了。”

我就自己吃了起来,阿姨煲的汤和煮的菜都是极好的,比瘦肉粥好吃太多。

我忍不住吃了个精光,戚云还怕我吃撑了,叫我别吃那么多。

你不知道,这就好比一个饿了三天的人,你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端到他面前,你叫他不要吃那么多,那是不可能的,肯定吃到饱,吃到撑。

我吃饱了,忽然心满意足。

过了一会儿,我想上厕所了。这床下面有个马桶之类的东西,很高级,只要按一个开关,床板就往下开,我就可以在床上上厕所。

在床上上厕所还是有点怪异,但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是暂时不方便而已,等好了爱怎么上怎么上,我安慰着自己。

我让戚云出去一下,戚云问我,“你想干嘛?”

“我上厕所。”

戚云听了,自己走出去了。

她在这里,我是尿不出来的,不能有人在旁边看着我。

我上好了,戚云进来了。

“你不用去公司吗?”我说,“你不在,没事吗?”

“没事,能有什么事,”戚云说,“你不用管了,安心养着吧。”

“哦,”我应着,想想又觉得不安,“要不,你给我请个护工吧,这样你就能回去上班了。你不用一直陪着我,我没事的。”

“不,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她固执地说。

“那好吧。”我也不想跟她争执。我拿过那本厚黑学看了起来。

厚黑学,以前我也看过一点,用一些实例来讲述一些道理。

虽然大体上看着还行,但有些道理有点牵强,就是生拉硬拽的感觉,可能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有一个词大概可以描述一下这种情况,就是“过度解读”。

因为我无聊,当成故事来看还是不错的。总比看经济理论好得多,那些书我看着就头疼。

戚云把我的手机递给了我,我看着她,“你不是不让我玩手机吗?”

她说:“我怕你闷,适当玩玩就好了,不要太激动。”

“哦,”我接过了手机。

书当然没有手机好玩。

有了手机我就不看书了。

戚云把电脑带来了,她坐在一旁,忙着她的事。有电话来,她就出去接电话。

我希望她去上班,但我也理解她想留下的心情,我感到很愧疚,给她添麻烦了。

正茫然地看着手机,不知做什么好,我妈打电话来了。

“喂,美伦啊,”一接通电话,她就语气着急地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妈?”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生怕家里出了什么事。

“哦,没事,”她见我紧张,忙说,“没,没什么事,就是……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你流血了,怎么止都止不住,吓死我了,你在那边没什么事吧?”

“啊,没,没事啊,”我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没,没流血。”

“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我是被生生吓醒的,早上起来我就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吓到你。你在上班是吗?”我妈说起来,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你,你最近小心点,可能有血光之灾什么的,上了班就回家,不要去哪里,不要拿刀,也别碰什么尖利的东西,给你戴的护身符带在身边了吗?”

“哦,带着呢,”我说。

“你没事就好,突然做个这样的梦,我现在都心惊肉跳,跟你爸说,你爸还说我看太多电视。”

“我没事的,妈。”

“嗯,那你上班吧,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家里说。知道吗?”

“好。”

挂了电话,我的心脏也在砰砰跳,难道真是母子连心?我出事,我妈离得那么远都能感应得到?这种事真是太奇妙了。

戚云回来看到我的异样,问:“怎么了?”

“戚云,我妈刚打电话过来,她说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流血了。”我说。

“做梦?”戚云看着我,“这么准吗?那你跟她说实话了吗?”

“没有,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说了实话,她就要过来了。m.dizhu.org我不想搞这么麻烦。”

“哦,”戚云应着没再说什么。

“不过真是很奇妙,她怎么能感应到呢?离得这么远。”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有些事是解释不清的,”戚云说,“我跟你说过,我也时常感觉得到我妹妹的存在,如果用科学解释的话,根本解释不清楚。”

“嗯,确实。”我说。

母子连心,真是很奇妙。

以前我也听我妈说过一件小事,关于我那个被送人的妹妹的。我妈是不想送人的,但拗不过我那个厉害奶奶,而当时我爸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

将妹妹送人之后,有一次我妈上街,就在街上走着,忽然右手小指自己动了起来,我妈拿起来一看,还在动,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然后她猛然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女人,身上背着一个婴儿,从她身边走过。

她看着那个婴儿,婴儿手上拿着个拨浪鼓,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咧着没牙的嘴对她笑。我妈看到她的瞬间就懵了。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

她心里知道,那就是妹妹。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但她就是知道。

我妈后来是哭着回家的,回来还跟我爸吵了一架,又哭又闹。我爸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又不敢惹她,只能忍着。

说起这事的时候,我爸也在身边,这么多年,他才知道我妈当时为什么跟他闹。

那是我妈和我妹妹离得最近的一次,也是最难割舍的一次,她当时差点上去把妹妹抱回来了,但是生生忍住了。

我妈也有很多无奈,我爸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他们想生儿子。在农村,生不出儿子,一跟邻里有什么摩-擦,就被戳着脊梁骨骂,说连个蛋都生不出。

我妈当时还是温顺的,不知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气。

后来生了儿子之后,腰杆才挺直了一点。

与其说怨他们,不如说怨这个社会环境。是环境逼得他们这样的。

我爸妈这一辈还有点良知,往上追溯到我奶奶那一辈,那简直是泯灭人性。我有四个姑,实际上不只。有些被弄死了,生出来就被弄死了,一直生,生了不知道多少个女儿,才生到我爸和我叔。

所以说为什么说我奶奶厉害,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连自己亲生的都杀,你说她厉不厉害。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就是头恶魔。

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是我几个姑来家,闲聊时候说起的,有时候我奶奶自己也说。我奶奶从小给地主放牛,遭过不少毒打,所以她打起她的子女也是往死里打的。大家都不喜欢她,都怨恨她。

这就是个封建残余,我小时候觉得她是好人,家里有什么东西都拿给她。长大了知道这些真相,再也无法对她生出一丝同情。

我们盖房子搬上来之后,不用再看到她那张嘴脸,我爸妈都松了口气,连我自己也松了口气。

我带戚云回家,也绝不会让她去见我奶奶。除了我父母,其余不相干的人全都不见。如果被人问起,就说她是同事,朋友。

自己家的事,自己家知道就好了。低调些,总没错的。

戚云忙了会儿,好像有点累了,她过来躺我旁边,睡午觉。

我本来不困,见她睡,不由也跟着躺下。

我虽然躺下,脑袋里却在想事情。我在想把戚云带回家的场景,我要不要跟他们说呢,说了肯定又是被反对,我一想到我妈的脸冷下来,我就不想说了。

要不还是先铺垫铺垫吧?贸然让他们接受这种事,可能一下子有点难。

我可以先带回去让他们见见,说不定对她印象好些了,再说比较好。

我想了些有的没的,慢慢就睡着了。

到了下午,我实在受不了,我想洗澡。

戚云说拿水帮我擦身,我想了一下,觉得可以。反正差不多。

这样的日子真难熬。我真想回家去待着。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这里闷死了。”我对戚云说。

“有我陪着你还闷啊?”戚云好笑地说。

“闷,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这里是医院,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烦躁。而且留在这里还要打针,我不想打针。”

“不打针怎么能好呢?”戚云有些无奈,“忍忍两天,治好了以后随你怎样都行,好吗?”

我也觉得自己任性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任性,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我病了,就算我任性大家也都是包容的,特别是戚云,她几乎什么都由着我,温柔得不得了。

“戚云,你放心,就算你以后病了,我也会像你照顾我一样,好好照顾你的。”

戚云:……

戚云咨询了一下医生,问是否可以出院。

我强烈要求出院,并且保证自己在家不做剧烈运动,保持身心舒畅。

医生说可以在家休养,但还是要来打针。

医生说可以出院,戚云也没再坚持,就让我出院了。

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乱动,就在家歇着,什么都不要干。我答应了。

回到家,戚云也松了口气,她让阿姨来照顾我,她偶尔还要去一下公司。她交代阿姨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她。

家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我回到家就觉得很轻松。

我在沙发上歇着,刷刷d音,看看v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阿姨只白天来,做家务,做饭,陪我聊聊天,我跟她说我血崩了,她还挺痛惜,叫我注意调养。还说女人年轻时不好好调养,到老了就这病那痛的。我听了唯有频频点头。

我觉得这阿姨挺好的,老人有好有坏,世上有像我奶奶那样的人,也有像阿姨这样的人。阿姨很像我外婆,我外婆就是很善良的一个人,想想我过年都没去看她,真是不孝。

我介意七大姑八大姨,可七大姑八大姨的话听听就过了,外公外婆年老了,我应该多看望看望才对。我决定八月十五回去看看他们。

我出院这事,还没告诉老周,万一她不知道去医院扑了个空,就不好了。我想着赶紧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出院了,就在戚云家养着,让她不用担心。老周又嘱咐了我几句,才挂电话。

我这个样子也不能去写,万一让自己累着就得不偿失。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刷手机无聊了,就看看书。上厕所勉强能去上,就是走路还是有点虚弱。

我真切地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行了,血亏,虚得很。想想流了那么多血,要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得回来。

人在病时不由会想东想西,想很多,慢慢看透了。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我有这么多爱我的人,即便死,也是幸福的。

只是,我多么的留恋这个人世间,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好好活着。活着感受世间的美好。

我以前都没享受过什么,现在有钱了,可以享受一下了,又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真的是,命运弄人吗?

我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落泪。我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不能太激动,万一又来一次,我真的要交代了。

我想起还有没追完的电视剧,不然就看看电视吧。看一些欢乐点的电视,让心情变好。

我去看了《水月洞天》,又被那首歌震撼着——世间种种的迷惑,都是因你而猜错,生死到头的相从,似狂花落叶般从容……

到第二部《灵境传奇》,最后剑秋死的时候,这首音乐响起,真是哭惨了。满脑子都是“世间种种的迷惑,都是因你而猜错……”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受不了虐的东西,一点点虐就掉眼泪。

有时候自己也能把自己感动到不行,真是矫情得很。

戚云有时在家,有时不在。我情况好一点了,她就放心了些。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她,我该怎么办。

也许当时我就失血过多而死了,或者我被救了回来,最后被送回父母身边。而我最不想的,就是送回父母身边。

我对他们的戒心和防备并没有消除,尽管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但我还是不能信任他们。

他们的爱,令我害怕,那种自以为是的为我好的爱。令我害怕。

如果生在古代,他们早就把我推上花轿了,哪里还容得我说一句话?幸好生在现代。然而他们的手,已经放在我的身后许久,只要我表现得稍微弱势一点,他们就会推我一把。把我推进无尽的深渊。

在他们身边,无异于与虎为伴。一不小心就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也许他们还有些恻隐之心,本性还不算坏,但是禁不住人言吧?大家都说如此。从来如此。从来如此。

但鲁迅先生说的,从来如此,便对么?

妹妹就是这样被葬送的。我永远记得。

我觉得可悲。

心狠的人永远心狠。

也许我体内也流着这样狠心的血液,毕竟我有着那样的奶奶,又有着那样的父母。

我会暴躁,会被害妄想。前者是因为基因遗传,后者是后天形成的。

自从知道妹妹的事之后——那时我还小,但我已经会思考了,我想,如果我是妹妹,那现在的我又在哪里呢?我无数次地想,即使后来长大,这件事也还是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无法不想,因为我觉得很可笑。仅仅是因为幸运一点,仅仅因为出生得早一点,我就被留下来了。妹妹就被送走了。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或者一个执念,深深地根植在我心中。是它,让我和我的父母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