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系的女生并不多,她们班一共就7个女生,能选择这个专业的女性,通常还都挺有个性的。
有直女癌倾向者,比如邓胜男。
她大一时还叫邓斯嘉——她爸也是个导演,拍爱情片的,视《乱世佳人》为心中经典,便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可她自己不喜欢,嫌太斯文、不够霸气,大二开学头一天,对全班同学宣布,她以后叫邓胜男了。
这人很好强,什么都要比男生做得好。细心的凌文欣能够发现一些更深层的东西,女导演不好做,她恐惧被男性淘汰,视他们为竞争对手,赢了男性,她的压力会得到缓解。
也有特别文艺、特别女性化的,比如穆静雅,张口闭口莎士比亚、诗和远方。她的感情丰富,神经纤细,跟凌文欣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奇怪的是,两人挺是客气、但都不愿近一步接近对方。
穆静雅和坚毅的邓胜男做了朋友,凌文欣则选择了看起来高冷而麻木的学神郑佳艳。
郑佳艳的身世背景在他们班级里是绝对的闪光点,很多人羡慕、很多人好奇。是久而久之,才能泰然处之的。
郑佳艳并不因此骄傲、或者轻视成绩远不如她的同学,她的高冷,不是摆谱儿,是她真的没话可说。
这人太沉默了,起先凌文欣跟她也不算熟,只是求教。
契机是在一节音乐赏析课上,这课他们都不怎么好好听,凌文欣的戏要改成“大制作”、进度已经太赶,她在忙着画分镜剧本,郑佳艳坐在旁边戴着耳机听相声——对她而言,不能算是娱乐,她是拍喜剧片的。
北京的气候还是很干燥的,向来邋里邋遢的郑佳艳显然也不会保养,她嘴唇爆皮了,她就像个抠脚大汉似的,闲来无事坐在那里撕撕撕。
凌文欣早已经发现这人恐怕偏干、她的脸颊总是爆皮、一年四季都在撕自己的嘴唇,经常撕得血痕累累,不忍直视,便好心的把润唇膏挤给她一点。
郑佳艳抹上、没说什么话,很man的对她点个头以示感谢。
凌文欣也没说话,几天后,郑佳艳又来找她了。
“润唇膏我买过,都没什么用,你这是哪买的?效果怎么这么好?抹上死皮全掉了,嫩极了,跟新的一样。”
凌文欣:“什么‘跟新的一样’?你的嘴吗?”
郑佳艳大喇喇点头:“这效果能拍广告了,仿若新生,一点儿不夸张。”
她的润唇膏就是好用,是寻觅多年才发现的护肤圣物,她用得上,她自然不吝分享:“祖马龙的,我还有一个新的,先给你用吧。”
“行。”郑佳艳没有客气。
凌文欣还多送她一瓶保湿喷雾,她太需要这东西了,她干燥掉皮的脸会引发别人的强迫症的。
郑佳艳踹在风衣口袋里,为表谢意,她请她吃了重庆火锅。
“我挑食严重,只吃肉不吃菜,还得是特别辣、特别油腻的才行,也不喝白水。”郑佳艳说。
“嗯。”她随口应道。
“所以我就特别想拥有一个不吃辣的朋友。”
“为什么?”
“你能吃清汤啊,不会把肠肠肚肚都扔我锅里,我真烦那个味儿!别人下了,我就吃不下去了,可都是朋友,我总不能不让人吃吧?塑料的情意就这么碎裂了,下次我再也不会找她吃饭。”
凌文欣乐不可支:“我们的友谊不需经过火锅的严峻考验。”
郑佳艳点头:“对。”
她埋头吃菜,郑佳艳又问:“我们的友谊能经过香烟的考验吗?”
她一边嚼着,一边无所谓的摆手:“你随便抽。”
郑佳艳作为朋友还是很靠谱的,她的戏还在制作,也挺忙的,但她答应做凌文欣的监制了。
凌文欣已经搞清楚了,自己的戏属于是情景喜剧,画分镜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在观赏国内外的经典,打算学习一下。她很快就发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这种戏不管主题是什么,必定会加入搞笑元素,无一例外,可是她的剧本里完全没有什么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