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潇看到这一幕,忍笑忍得辛苦。她踢了一下陈然的板凳,陈然再次扭回头,只和易潇目光接触了一秒,就立即看向窗外。
“……你踢我干嘛。”
“你昨晚摸我嘴干嘛?”
陈然顿时咬紧了下唇,浑身直出冷汗,耳朵和脖子又烫到通红。他想了半天,弱弱地来了一句:
“我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易潇顿时哈哈大笑,陈然也笑逐颜开。
预备铃过后,老师分发下中考试题的正确答案供大家估分。教室里人声鼎沸,相互吐槽。易潇埋头专心致志地对答案,偶尔和陈然他们笑聊几句。
快中午时易潇估分完毕,问了一圈,觉得她这次成绩应该不差,发挥出了杜灵百分之七十的考试水平。
易潇舒了口气。她伸展活动上半身,脑袋左右看看,没一会儿,忽然发现教室后方的窗户外站着个老熟人。
她借口上厕所跑了出去,一出教室门就远远地看见那人眼带笑意地迎接她。
“赵警官?”
赵警官挥挥手:“中考怎么样?”
“还不错。”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来到学校小花园坐下聊天。
赵警官今天来学校,特意为告诉易潇朱清案子的最新进展而来的。今天是警方侦查的最后期限,虽然一部分证据还没完全到手,但警方已经先行把案卷材料移交检察院,之后再补充其他证据。
“这么说,朱清很快就要被起诉了?”
“是。”赵警官和颜悦色道,“这个案子证据比较清晰,检察院那边审查起诉用不了多久。我也和那边的老朋友打过招呼了,让他们不要耽搁,尽快起诉。”
“太棒了!”易潇兴奋地跳了起来。
赵警官笑着:“看把你高兴的。”一顿,又敛了嘴角的笑容,说,“其实今天本来要带王娜去做DNA检测的,可是她家长一直推脱,说什么也要改天去,所以我才有时间来看你。”
“也许王娜有什么难言之隐。”易潇说,“赵警官,您别太担心。王娜是这件案子最大的受害人,也是最想把朱清送上法庭的人,我相信她。”
赵警官凝视着易潇,听得这话终于安心了些。
……
中考估分之后学校彻底放假了。易潇从城市回到农村老家,每天帮杜灵父母做些农活,回归自然,享受了一段时间的田园生活。
她每天掰着手指数日子,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赵警官答应她,检察院那边决定起诉之后会给杜灵家里打电话,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可一个月以来,易潇从未接到赵警官的电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易潇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直到月末,那晚农村狂风大作,暴雨来袭。易潇和杜灵父母围在桌边吃晚饭,电视上放着A市本地电视台的新闻节目。
接下来我们来看这条新闻。于六月份爆出的教师性侵女学生一案本日有了新进展。
易潇顿时停下筷子,双耳竖直——
不久前警方经查,认定市五中特级教师朱清涉嫌强-奸女学生。本案移送检察院后,检方经过仔细查证,认为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于本日作出了不起诉决定。
他愤而起身,刚一动身体,浑身上下的伤口就疼得他呲牙咧嘴,迫不得己又躺回病床。他今天下午苏醒过来时还想叫人进来,然而外面一片吵闹声,妻儿也在病房外又哭又闹。
朱清听了一下午,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曝光了。
“是你……杜灵……是你出卖的老师对不对?!”从手术台下来没几天,朱清说话声音还十分微弱。
“朱老师,您理解‘出卖’的意思吗?”
朱清挤着眯眯眼,胸腔大起大落,手上还插着输液管,却止不住地颤抖。
“你这个混账!”他握拳砸了一下床沿,输液针管顺势溜出身体,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老师平日待你百般好,你就这么对老师?!我告诉你,我倒了,你也别想去省实验读高中了!祝你永远考不上大学,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城市里到死吧!”
易潇弯身,伸手捡起垂直向下的针管,捏在拇指和食指间玩弄,目光盯着那不断冒出的透明液体,嘴角不紧不慢地勾起:
“朱老师,来,消消气。”
说着,易潇按住朱清的手,将针头插入朱清的血管。
朱清痛得干嚎一声。
“祝你坐牢愉快。”易潇留下这句话就要离开。
“你等等!”
“……有事?”
朱清前一秒还咬牙切齿,这一秒忽然换了副嘴脸:“杜灵,你以为就凭你也想毁了老师?”
易潇斜睨朱清:“我不行。”一顿,又说,“我们可以。”
朱清已走上穷途末路,现在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易潇无意多纠缠。现在走出去告诉警察朱清已经苏醒过来,自然有人把他带去吃牢饭。
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朱清用尽全力,气急败坏地朝门口喊道:“我告诉你,我朱清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我上面有人!……等我出去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易潇将朱清的话关在了门里。民警正好此时回来,易潇指指病房门,民警们顾不上问易潇为何会在这里,立刻冲进病房。
不到半小时,赵警官拿着逮捕令从公安局赶到医院,一行警察趁着夜深没有记者包围的时候将朱清带回公安局。
临走前,赵警官站在警车旁问易潇:“这么晚你来医院做什么?”
易潇抿着嘴,唇角逐渐蔓延笑意。
赵警官眼底一动,脑海里瞬间萦绕着自己女儿的音容笑貌。是啊,女儿去年离开人世时还是个初二的小姑娘;如果她还活着,今年也该和杜灵一样上初三了啊……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女儿还在上初二,总觉得女儿还陪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