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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耳中鬼1(2 / 2)

既然子平道人等决定停留两日,不管家中院大院小,众人俱都积极争抢留宿自家中。倒是黄老者抢先言道,自家有一干净整洁小院,独处一处,闲静幽雅,可供子平道人二人停宿,这倒最称心意,自然就成了子平道人二人这两日的留宿之地。

子平道人正要与众人起身前往留宿之地,忽然远处奔来一人,汗流满面,气喘吁吁,衣着麻衣短衫,奔上坡时,四处张望,看到众人,直接跑向此处。

路上突兀出现一人,且正好与众人迎面相对,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待来人靠近,面相清晰之时,周边已有人低声嘀咕道,那莫不是黄老汉不,又是来找道长驱邪的,说了也可怜,哪家都没碰上闹鬼,偏偏就他家。又有人道,这次总算遇上真神仙了,不用再上当了,也是可怜的。是呀,是呀,谁家不幸遇上这事呢!这黄老汉也是消息灵通啊!那倒不是,我看到刚才李家小子跑回去了,肯定是他告诉黄老汉的。也是,也是,李家小子跟黄老汉家的玩到一块的。

话正讨论着,那个黄老汉已经跑到子平道人面前,话未出口,人已跪下,“咚咚咚”地数声,对着坚硬的黄土地,连着磕了下去。磕头的声音如此之大,动作如此惨烈,令人为之动容。

众人中原本诸多皱眉看着奔跑过来的黄老汉,嫌其多事,恐惹神仙道长不快,然而看到黄老汉磕头场面如此激烈,大多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叹了口气,看造化吧。然而,仍有部分人越众而出,架起黄老汉就抬到一边。只是可怜的黄老汉动弹不得,大声哑着嗓子喊着:“神仙啊,老神仙啊,救救我家那孩儿啊,老神仙啊……”

有人正要往黄老汉嘴里塞布条,随安看不下去,喝道:“够了!放他下来!”

架着的人停下动作,犹豫地看向黄乡正。

黄乡正皱眉地摆摆手。黄老汉立马双脚着了地,又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却是到了离随安还有三尺之地,又是跪下,哭诉道:“小神仙救命啊!救救我家那小子吧!小神仙救命啊!”

“起来,起来!你先起来!”随安却是受不得别人下跪,连连督促黄老汉起身。

只是好不容易待到救命稻草,黄老汉哪里还会松手,就只是老泪纵横地跪着磕头。

随安看得直皱眉,看向子平道人。

却见子平道人面色平静地欣赏田野风光,斜着眼,看了随安,眼神中似乎另有深意,淡淡地笑了笑,道:“既然是你要求的留下,多出来的事自然由你来应对。”

随安心里一紧,咬了下牙,道:“是,道长!”

“我等走吧!”子平道人笑了笑,摇下拂尘,对着黄乡正道。

黄乡正等人忙应了下来,在前带路。独留随安与黄老汉待在原地。

黄老汉顶着磕了许久的额头,带着混杂红黄颜色肿块,眼巴巴地看着随安,再未得到随安明确的答应,却不起身。

随安看着这个近似无赖的行为,心中闪过一阵烦闷,皱眉道:“起来吧!”

黄老汉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神仙是答应我家孩儿了?”

随安没好气地道:“快起来。再不起来,你爱跪多久跪多久!我可不敢。”

黄老汉高兴地笑道:“小神仙答应了!小神仙答应了。那老汉就起来了!……哎呦!”却是跪久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随安快速伸手扶住,鼻子冲进一股酸臭味,似是捂了数天潮湿袜子的汗臭混合气味,带有浓浓的酸菜又夹杂重重的恶臭,直冲得随安胃部猛然一阵翻腾。

随安憋住气,待黄老汉站稳脚步,立即松开,暗中稍稍外走些距离。

“走吧,前面带路吧。”随安示意黄老汉在前带路,温和地道。

黄老汉状似憨厚、讨好地点头笑了笑,也顾不得擦拭下额头红肿的泥土,微微弓着身躯,快步在前,几近于跑,却又不时回首看看随安,每一回首,又是补上一丝讨好的笑容。

刚刚开始,随安还还以微笑,等重复个四五遍,随安已经懒得微笑了,然而念及黄老汉的低下讨好姿态,不就是为了他那可怜的娃吗?触景生情,随安突然想起那梦中世界里父亲为了子女的求人画面,眼睛一阵发酸,心里陡然地可怜又可敬起黄老汉,身份有高低,人品却无高下,随安却是不好意思有过不耐烦之情。

一路无话,只是黄老汉心急之下,自然而然地脚步不知不觉中加快,很快超过了子平道人一行。黄老汉的匆匆疾走,随安也就稍微看了下子平道人,却见子平道人正望向别处风景,便也未作停留,赶上黄老汉步伐。